35.在海军
海军的课程简单分为文化课和实战课，教导的内容如名字所言，前者负责理论知识、海域情况、海洋环境、气候学等等，上课老师职位最低是少将，也有退役的海军。上课时间并不固定。毕竟新兵数量几千人，教官数量却有限，还得分班教导。
比起文化课，实战课倒是从早到晚，天天都有。
海军本部招收新兵一般通过两种方式：一者是从其它分部挑选优秀或者战绩出色的海军，另一者则是被出航巡视海域，维护和平的将领们看中，有意向加入海军的便会带回来。后者中也有一些原本是海贼，但决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
路希和古伊娜属于后者，中将的任性之举。
毕竟七岁和十一岁的年龄，海军本部原本不会招收的，它是正规组织，不是什么虐待童工的黑心工厂。至于私底下的那些，就是另一回事了。
二人同属一个队，加上她们两个有十五人。
到达海军本部第二天，她们在早六点起床，先进行跑操训练，结束后吃早饭，然后在七点去上文化课。这是在海军本部的第一堂课，通常而言，新兵的第一课主要是了解海军建立历史，海军职责和必须坚守的信念诸如此类基础信息，但两人属于插班生，这些东西只能课后抽空自己学习。
上课的是位年轻的上将，这堂课主要教授的内容是假如海贼挟制人质威胁，作为海军要如何处理。
原本是这样的。
结果开始上课前几分钟，卡普悠哉悠哉来到办公室，说刚好有空，他负责今天这个班的教导。
私心都要溢出来了啊中将，上将内心吐槽，昨天卡普中将带了自家孙女和她伙伴来当海军的事，在本部的全知道了。听说看起来很听话认真，或许是个不错的苗子。
这两个人正好在她今天要教导的班里，是昨天临时加上去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年轻的上将并未有什么实质性抗议，而是选择了旁听。这可是海军的英雄，一年到头抓的海贼没有几千也有数百，只要是海军，就没几个不对他敬佩的。说不定还能学到更多新知识呢。
一同旁听的还有一位大将，青雉。正好昨日完成任务回来，暂时没什么新任务，面对自己办公桌上一摞的文书，思考过后，还是选择摸鱼。
昨天战国元帅的那一声吼可是超大声，他想装作没听到都难，事后和卡普吃点心闲聊，卡普还说有空把两小孩带过来也给他看看，大概要说的也是努力把他踹下去。
青雉慢吞吞地想到，好像不久前，此人还在对他悲愤地怒吼，自家两小孩，一个说要当海贼，一个说要当世界之王来着。
在小孩的心性怎么转变这么快和卡普是不是强行把对方绑过来中，青雉不由自主地倾向后者。不过眼见自己师父的心情这么好，他选择闭口不提。
反正迟早会见到的。
于是因为身高原因坐在最前排的路希和古伊娜，在文化课开始后，看见的便是一个熟悉的老头大摇大摆走进来，一拍桌子颇具气势地喊道：“好了，今天由我给你们上课。”
路希：“……”
路希和自家爷爷对上视线，片刻后同时移开。一想到过去无数个“爱”的铁拳教育。她简直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从兴致勃勃到精神不振，趴在桌子上看着卡普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卡普的教课方式相当简洁明了，单刀直入。
卡普：“我问你们，如果一个穷凶极恶的海贼，抓住了一群平民，要求用他们的性命作为交换，换取钱财与生路，但是，这个国家的贵族认为这个要求挑衅了尊严，要求放弃这些平民，就地杀死海贼，作为海军，该怎么做？”说罢，一根粉笔头打在路希身上，瞪着眼道，“好好坐直，不准趴着！”
路希：“……”
有什么叛逆度上升了。
话说这是什么狗屎问题。她爷爷该不会是在报复之前她提出的那个海军的英雄会选择平民还是贵族的问题吧？
路希果断举手：“教官，我觉得信息量太少，难以判断。”她语速大爆发，根本不给卡普说话的机会，“穷凶极恶是有多凶恶？一群平民又是多少平民？包围他的海军人数有多少？有办法做到杀死这个海贼吗？要交的财宝是多少？贵族中有没有不赞同这个提议的？海军这边呼叫支援了吗？”
第二根粉笔飞了过来。
“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假设。”
“那好吧，那就听贵族的，放弃这些平民。”
天龙人>贵族>平民，这种事在哥亚王国的时候就知道了，既然世界政府制定的规则是这么运转的，那么海军这里遵循的理念想来也如是。反正这只是个假设，不会真的有平民伤亡，随便说说好了。
路希对这个问题没多上心。
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她觉得自己更可能是拿平民威胁海军的那个海贼。
第三根粉笔飞了过来，卡普的声音震耳欲聋。
“大错特错！我们是海军，唯一要遵守的信念就是正义！你心中的正义是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正义？路希撇撇嘴，然而她的爷爷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死死盯着卡普，卡普的视线已经看向其余学员。
“教官，”古伊娜举了手，卡普示意她说话，“先答应贵族的要求，安抚好贵族，让他们去安全的地方，防止继续干扰海军这边的行动。然后把这个海贼想要的财宝给他，准备好暗中的伏击。在交易达成，确保平民的安全后，在对海贼进行抓捕行动。”
卡普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但至少没将粉笔往古伊娜头上扔，他环视了一圈教室，问道：“其他人呢？”
也有另一些新生海兵们犹犹豫豫地说着自己的回答，但是，不管哪一个回答，都在努力确保平民的安全。
卡普每听完一个回答都会点点头。
路希一言不发地观察着。
卡普希望听到的是必须保护平民存活的，这种正论答案吗？
然而，接下去又有其他学员的回答，推翻了她的这个想法。对方说的是，优先贵族的命令。因为贵族优越于普通民众。
卡普也没如先前那般动怒，依旧平静地点头。
可这个回答与她一开始的回答是同样的，如果不是这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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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那是什么？
路希看向古伊娜。古伊娜注意到她的疑惑，视线落了过来，好像在问怎么了。
路希贴近对方，低声问道：“古伊娜，在说出你的回答之前，你在想些什么？”
古伊娜手指抵住下巴，摇头，“我没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处于这种情况，就应该这么做。”
路希偏了偏头，朝后面的其他回答的学员看去。他们同样是如古伊娜这般代入的吗？重要的不是平民的死活，也不是贵族的命令，爷爷的问题中，希望得到的是……在那种情况下，身为海军的她们，心中所坚持的正义，会促使她们做出何种选择？
答案一开始就明说了——唯一要坚守的、心中的正义。
大海，混乱无序。海贼，残暴无度。海军生活，生死不定。在这样的环境中，随波逐流更改自身想法是多么容易。如果正义等于海军必须坚守的道路，那么卡普，她的爷爷想听到的是——
一个发自内心的答案。
路希忽然意识到卡普并非不了解她。正因卡普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才能一眼看出她在撒谎。刚才的答案，是一个虚伪的荅案，是为了掩盖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她所编造的谎言。
卡普发现了这一点。
正如他会努力说服自己，自家的孙女就是想当海军，因此会忽略那些异常。可若真的相信，何必要这番说服自己。她试图用海军作为自己梦想的跳板，而她的爷爷或许也在希望，之后的海军生活，可以改变她的念头。
于是路希再次举手，“教官教官！”
卡普上下打量着她，示意道：“说。”
路希站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我会把提出放弃平民的贵族全杀掉，然后把他们的人头扔给那个海贼。”顿时听见有不少人倒吸一口气，路希无视这些声音，继续说了下去，“我会告诉那个海贼，我不接受威胁，把这些平民放了。否则，这就是对方的唯一下场。”
卡普：“那这些平民呢？”
路希：“在对方出手前，我会尽可能干掉他。如果仍然出现死伤，我会抱歉，但不会忏悔。”
正如她在哥亚王国做的那样。将判处她们死刑的贵族，拉下裁决台。
从后门走进来坐在最后一排的青雉结束了打盹，抬起头凝视着那个说出这般狂妄之言的女孩。
这恐怕就是那个梦想成为世界之王的孩子了吧，青雉默默地想，他师父果然是强行把对方绑过来的吧。
卡普脸色没什么波动的听完了路希的回答，随后骤然一个拳头打下去，怒吼：“胡闹，让你保护平民，没让你把贵族也杀了！给我出去走廊罚站。”
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路希摸了摸头上的大包，百分百确信。
爷爷既希望她的信念坚定，又希望她能换个目标坚定。
她没抗议，顺从地翻桌走了出去。她知道，这依旧不是个让爷爷满意的回答，但却是一个真实的答案。从此以后，彼此都会心知肚明，但仍要装作一无所知相处，并且试图让对方放弃那条坚持的道路。
这才有趣，不是吗？
比起文化课，实战课倒是从早到晚，天天都有。
海军本部招收新兵一般通过两种方式：一者是从其它分部挑选优秀或者战绩出色的海军，另一者则是被出航巡视海域，维护和平的将领们看中，有意向加入海军的便会带回来。后者中也有一些原本是海贼，但决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
路希和古伊娜属于后者，中将的任性之举。
毕竟七岁和十一岁的年龄，海军本部原本不会招收的，它是正规组织，不是什么虐待童工的黑心工厂。至于私底下的那些，就是另一回事了。
二人同属一个队，加上她们两个有十五人。
到达海军本部第二天，她们在早六点起床，先进行跑操训练，结束后吃早饭，然后在七点去上文化课。这是在海军本部的第一堂课，通常而言，新兵的第一课主要是了解海军建立历史，海军职责和必须坚守的信念诸如此类基础信息，但两人属于插班生，这些东西只能课后抽空自己学习。
上课的是位年轻的上将，这堂课主要教授的内容是假如海贼挟制人质威胁，作为海军要如何处理。
原本是这样的。
结果开始上课前几分钟，卡普悠哉悠哉来到办公室，说刚好有空，他负责今天这个班的教导。
私心都要溢出来了啊中将，上将内心吐槽，昨天卡普中将带了自家孙女和她伙伴来当海军的事，在本部的全知道了。听说看起来很听话认真，或许是个不错的苗子。
这两个人正好在她今天要教导的班里，是昨天临时加上去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年轻的上将并未有什么实质性抗议，而是选择了旁听。这可是海军的英雄，一年到头抓的海贼没有几千也有数百，只要是海军，就没几个不对他敬佩的。说不定还能学到更多新知识呢。
一同旁听的还有一位大将，青雉。正好昨日完成任务回来，暂时没什么新任务，面对自己办公桌上一摞的文书，思考过后，还是选择摸鱼。
昨天战国元帅的那一声吼可是超大声，他想装作没听到都难，事后和卡普吃点心闲聊，卡普还说有空把两小孩带过来也给他看看，大概要说的也是努力把他踹下去。
青雉慢吞吞地想到，好像不久前，此人还在对他悲愤地怒吼，自家两小孩，一个说要当海贼，一个说要当世界之王来着。
在小孩的心性怎么转变这么快和卡普是不是强行把对方绑过来中，青雉不由自主地倾向后者。不过眼见自己师父的心情这么好，他选择闭口不提。
反正迟早会见到的。
于是因为身高原因坐在最前排的路希和古伊娜，在文化课开始后，看见的便是一个熟悉的老头大摇大摆走进来，一拍桌子颇具气势地喊道：“好了，今天由我给你们上课。”
路希：“……”
路希和自家爷爷对上视线，片刻后同时移开。一想到过去无数个“爱”的铁拳教育。她简直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从兴致勃勃到精神不振，趴在桌子上看着卡普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卡普的教课方式相当简洁明了，单刀直入。
卡普：“我问你们，如果一个穷凶极恶的海贼，抓住了一群平民，要求用他们的性命作为交换，换取钱财与生路，但是，这个国家的贵族认为这个要求挑衅了尊严，要求放弃这些平民，就地杀死海贼，作为海军，该怎么做？”说罢，一根粉笔头打在路希身上，瞪着眼道，“好好坐直，不准趴着！”
路希：“……”
有什么叛逆度上升了。
话说这是什么狗屎问题。她爷爷该不会是在报复之前她提出的那个海军的英雄会选择平民还是贵族的问题吧？
路希果断举手：“教官，我觉得信息量太少，难以判断。”她语速大爆发，根本不给卡普说话的机会，“穷凶极恶是有多凶恶？一群平民又是多少平民？包围他的海军人数有多少？有办法做到杀死这个海贼吗？要交的财宝是多少？贵族中有没有不赞同这个提议的？海军这边呼叫支援了吗？”
第二根粉笔飞了过来。
“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假设。”
“那好吧，那就听贵族的，放弃这些平民。”
天龙人>贵族>平民，这种事在哥亚王国的时候就知道了，既然世界政府制定的规则是这么运转的，那么海军这里遵循的理念想来也如是。反正这只是个假设，不会真的有平民伤亡，随便说说好了。
路希对这个问题没多上心。
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她觉得自己更可能是拿平民威胁海军的那个海贼。
第三根粉笔飞了过来，卡普的声音震耳欲聋。
“大错特错！我们是海军，唯一要遵守的信念就是正义！你心中的正义是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正义？路希撇撇嘴，然而她的爷爷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死死盯着卡普，卡普的视线已经看向其余学员。
“教官，”古伊娜举了手，卡普示意她说话，“先答应贵族的要求，安抚好贵族，让他们去安全的地方，防止继续干扰海军这边的行动。然后把这个海贼想要的财宝给他，准备好暗中的伏击。在交易达成，确保平民的安全后，在对海贼进行抓捕行动。”
卡普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但至少没将粉笔往古伊娜头上扔，他环视了一圈教室，问道：“其他人呢？”
也有另一些新生海兵们犹犹豫豫地说着自己的回答，但是，不管哪一个回答，都在努力确保平民的安全。
卡普每听完一个回答都会点点头。
路希一言不发地观察着。
卡普希望听到的是必须保护平民存活的，这种正论答案吗？
然而，接下去又有其他学员的回答，推翻了她的这个想法。对方说的是，优先贵族的命令。因为贵族优越于普通民众。
卡普也没如先前那般动怒，依旧平静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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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希贴近对方，低声问道：“古伊娜，在说出你的回答之前，你在想些什么？”
古伊娜手指抵住下巴，摇头，“我没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处于这种情况，就应该这么做。”
路希偏了偏头，朝后面的其他回答的学员看去。他们同样是如古伊娜这般代入的吗？重要的不是平民的死活，也不是贵族的命令，爷爷的问题中，希望得到的是……在那种情况下，身为海军的她们，心中所坚持的正义，会促使她们做出何种选择？
答案一开始就明说了——唯一要坚守的、心中的正义。
大海，混乱无序。海贼，残暴无度。海军生活，生死不定。在这样的环境中，随波逐流更改自身想法是多么容易。如果正义等于海军必须坚守的道路，那么卡普，她的爷爷想听到的是——
一个发自内心的答案。
路希忽然意识到卡普并非不了解她。正因卡普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才能一眼看出她在撒谎。刚才的答案，是一个虚伪的荅案，是为了掩盖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她所编造的谎言。
卡普发现了这一点。
正如他会努力说服自己，自家的孙女就是想当海军，因此会忽略那些异常。可若真的相信，何必要这番说服自己。她试图用海军作为自己梦想的跳板，而她的爷爷或许也在希望，之后的海军生活，可以改变她的念头。
于是路希再次举手，“教官教官！”
卡普上下打量着她，示意道：“说。”
路希站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我会把提出放弃平民的贵族全杀掉，然后把他们的人头扔给那个海贼。”顿时听见有不少人倒吸一口气，路希无视这些声音，继续说了下去，“我会告诉那个海贼，我不接受威胁，把这些平民放了。否则，这就是对方的唯一下场。”
卡普：“那这些平民呢？”
路希：“在对方出手前，我会尽可能干掉他。如果仍然出现死伤，我会抱歉，但不会忏悔。”
正如她在哥亚王国做的那样。将判处她们死刑的贵族，拉下裁决台。
从后门走进来坐在最后一排的青雉结束了打盹，抬起头凝视着那个说出这般狂妄之言的女孩。
这恐怕就是那个梦想成为世界之王的孩子了吧，青雉默默地想，他师父果然是强行把对方绑过来的吧。
卡普脸色没什么波动的听完了路希的回答，随后骤然一个拳头打下去，怒吼：“胡闹，让你保护平民，没让你把贵族也杀了！给我出去走廊罚站。”
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路希摸了摸头上的大包，百分百确信。
爷爷既希望她的信念坚定，又希望她能换个目标坚定。
她没抗议，顺从地翻桌走了出去。她知道，这依旧不是个让爷爷满意的回答，但却是一个真实的答案。从此以后，彼此都会心知肚明，但仍要装作一无所知相处，并且试图让对方放弃那条坚持的道路。
这才有趣，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