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南海
又做梦了。
摇摇晃晃的船身，臭气熏天的舱底，饥肠辘辘的身体，囚笼中的虏隶。
绝望、哭泣、恐惧。
女人们小孩们的崩溃情绪。
她是被海贼从岛上强行抓走的货物。
脑袋，昏昏沉沉。世界，颠颠倒倒。视线，模模糊糊。
午后的日光刺眼，透过窗户照射在她身体上，蒂亚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窗外的天空走神。
也是这么好的天气。
炮弹声、逃窜声、海贼的求饶声。
一个年老的女人走下楼梯，进入舱底，她看到对方身上的海军制服。
海军中将鹤带着她的女子海军队救了她与她们。
鹤中将是她的英雌。老人的手坚定有力搀扶住她孱弱的躯体，正义二字闪闪发亮。她嚎啕大哭，紧抓着老人的手不放。
“拜托了，求求你，让我当海军吧，我想成为海军，我想变强，我不想再被抓走了。”
鹤中将同意了她的乞求，此后她加入女子海军新兵队，自大海贼时代开始以来，这是她度过的最和平、最安宁的一段时光。
那一年，她二十岁，到现在又过了十年。
孔雀、路希、古伊娜，蒂亚的脑海中冒出三个新兵的身影，她的心灵逐渐柔软下来。
多么年轻的新兵，带着满怀的希望到达这里，如同鹤中将当初那样守护她们，她同样也会把这份守护传递下去，让三人茁壮成长。
而被单方面守护的路希正在考虑夜袭治疗中心。
蒂亚那么早从治疗中心出来，不是真的认真工作就是晚上没睡觉。但这么明显的猫腻摆在她眼前，那绝对是后者。
她来南海可是有正经事要干的，因此，支部的海军听话很重要，这样才能方便实行后续计划。
下午的时间，古伊娜和孔雀继续跟着蒂亚当心理医生，而路希跑去镇子上乱逛，中途还在码头抓住了一伙登港的海贼。
看来蒂亚的医院又有新人要进去了。
镇子上的居民对蒂亚的观感很好，会充满敬意的叫她慈母，因她就如同母亲那样守护着这座城镇和附近的海域。
虽然有些人对她建立的治疗中心薄有微词。
“海贼就是海贼，不管怎么样都是海贼，只会干杀人抢钱的坏事。要我说，蒂亚上校还是太温柔了。”
“那些海贼？死了就死了，就算看起来变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本性吧。死了才好，被他们杀死的人可不会因为他们变好就重新活过来。”
“治疗中心？比起这个我更喜欢蒂亚上校建立的孤儿院，前任上校在的时候……嘛，算了，我就不说了。”
路希又顺势找到了孤儿院，孤儿院的旁边是一所小学校。
她没有进去，只是在外浅浅观察了一会，这里的孩子玩得很开心。
路希走去商业街，一片热闹的景象，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都充满着安全感。发自内心的快乐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她买了一个五色冰激凌吃，吃完后慢悠悠地朝镇外走去，她要去看看海贼墓场。
墓场里林立着规格统一的墓碑，路希数了一遍，五百一十三个。蒂亚是八年前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八年的时间，她至少解决了五百一十三个海贼。不过，南海的海贼好歹有数十万，与总体数量相比，这实在是一个很少的数字。
但这也没有办法，海军和海贼的数量差距太多了，海贼整日在海上漂泊，没有专门的基地，远远看见海军就逃走，十分难抓。更别提南海的海贼一向凶恶，烧杀抢夺，而非加盟国的国家得不到海军庇护，人们为了谋生总得找个出路，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路希逛得差不多了，便返回支部基地，该吃饭吃饭，该训练训练，该闲聊闲聊。然后，她等待着夜晚降临。
治疗中心门口的几只羊已经进入自己的窝棚睡觉，古伊娜和孔雀说她们下午还和海贼们一起照顾了羊，因为蒂亚认为动物可以让人的心灵得到愈疗。
从表面上看倒是十分像模像样。
可仔细观察，会发现治疗中心的窗户非常少。此外，纯白的房间也是，狭窄的走廊也是，明显精神状况不对的海贼也是。
临时写出的剧本就是会有许多细小矛盾之处，镇子上的人没能察觉是因为他们无需进入这座医院。
治疗中心的大门没锁，似乎并不担心里面的海贼逃跑。
路希推门进入，大厅的墙壁上挂有时钟，现在是午夜一点。整幢房屋都很安静。她想起昨日早上六点多推门而出的蒂亚，不知对方现在在睡觉还是在这里工作。
一楼的房间并不多，基本上都锁着，暴力开门明天早上就会被发现情况。往上走是曾去过的治疗室，而往下走……有一道铁门，门依旧上锁。
路希转而上楼，同时思考着蒂亚的办公室是否有钥匙。走廊的第三道门打开便是群体治疗室，门缝下隐隐透出白色的灯光。
路希站在门前思考了一会，决定素质低下的直接踹门，现在她才是掌有主导权的那方。
灯光一下子从屋内跃到了走廊上。
“晚上好！不对，应该是凌晨好？总之怎么都好，蒂亚上校！还有……我今天抓到的这几个海贼们。”
她扫了一眼室内，热情地打招呼。
蒂亚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路希。路希像是毫无察觉到蒂亚的视线，仍旧笑眯眯地说道：“让我看看你在干什么？咦，这是在折磨他们吗？”
蒂亚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说道：“路希，你该睡觉了。”
“可蒂亚上校你也没睡。”
“我在给他们心理治疗。”
“你是说用你手中和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太好了，还以为这些海贼真能吃到零食呢。”
蒂亚忽然难以控制地笑了一声。
“你是说你看到这些，却还只在意他们能不能吃到零食？”
路希也笑着回应她。“可是蒂亚上校，我和你一样是海军。”
蒂亚又猛然沉默下来，看不出情绪。原本因路希进来挣扎起来的海贼们，听到她的这句话，再度露出绝望的神情。
路希绕着海贼们转了一圈，蒂亚打量着她的举动，思考用意。这个新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原本正是因为担心她们难以接受，所以才用白天那种做法掩盖的。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又或者，只是先礼后兵？不愧是鹤中将看中的人啊。
路希好奇问道：“所以这些海贼，最后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你要绕这么一大个圈子，不直接判处他们死刑呢？”
想做的话，支部的上校也是拥有这种权利的。何况赏金过千万的海贼，手上少不得几条人命。没人会指责她。
蒂亚长久地凝视着路希，路希相当有耐心地与她对视。终于，蒂亚自嘲一笑，说道：“因为我太弱了。”
她看着路希：“我们出去走走吧，不知你有没耐心和我这样的人聊天？”她不想在这个有着海贼的房间谈话。
路希欣然同意。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只是走到大厅门口的阶梯上，蒂亚带着点倦意坐下来，不等路希开口，自顾自说道：“因为我太弱了。”
即便成为海军，也无法保护所有的平民，能力的最大范围，是金沙镇的居民们。
“南海的海贼是很凶恶的。”
不仅凶恶，数量又多，一个接着一群，像除不掉的蟑螂，杀了一个马上又会有第二个冲过来。也有不少的海贼以与海军作对为乐。
“暴力泛滥的地方，秩序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愈想在这里展现自己的正义，只会被邪恶吞噬得愈狠。四个海域□□海军的死亡率是最高的。”
“如果没有镇压所有邪恶的能力，如果无法承受报复的后果，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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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份仇恨放在心里，用小心翼翼的手段发泄出去。”
“我之所以来到南海，不过是因为我的故乡在这里。但是都过了这么久，大概也被海贼毁掉了吧。”
“你没有回去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海贼太多了，原先的自卫队根本没法保护所有人。我的妈妈死在大海贼时代开始后的第一个月，因为她拒绝把自己的钱财给他们，而在这之前，已经有十波海贼来抢过钱了。我的国家不是加盟国，永远等不到海军的支援与保护。”
“原本，还尚能维持和平的生活……”
“如果他死前没说那句话好了，那句全部都放在那里了……”
“如果他只是乖乖闭嘴死掉就好了……”
“鹤中将说，‘时代的变革，注定给世间带来动荡。’可是，在这不可挡的洪流中，作为普通人的我们……是多么无力。”
在她十七岁那年，大海贼时代诞生了。
在她十七岁那年，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之后的一切，不过是现今世界上最常见的故事。
数以万计的人投身大海，成为了海贼。世界的秩序就这样变得比之前更加混乱无序。灾难叠加，人们的生活过得愈发艰难。
“真残酷啊，世界强行变成了斗兽场，每一个想安宁活下去的不想参与的都被迫的参与其中。”
她的妈妈最终没能老到躺在床上死去。
她在二十岁那年被上岛的海贼强行当成货物抢去。
她的国家没能收集到足够的钱财成为加盟国。
“鹤中将救了我。”
蒂亚淡淡说道。
鹤中将救了她。所以此时此刻，她才能活在这里。她永远的记住那双手，那双手给了她生的希望，驱逐了她的恐惧，让她此后能再度笔直地站立在这片大地上，因此她也要将这份希望传递下去，守护下去。她要保护那些人，那些无辜的平民，那些曾经的她。
“我加入了海军，成为新兵，最后来到这里。我成为了普通人的慈母，不过，这个称号后来渐渐地也传到海贼那边了呢，说什么我会宽恕罪恶，原谅他们所作所为之类的，真是可笑至极。”
“但你把这个称号利用的很好。”路希评价道。“你成功的彻底解决了五百一十三个海贼。”
“那当然。”蒂亚看着路希，忽然地笑了，那笑容有些路希看不懂的东西存在。她看着对方继续听下去。
蒂亚以一种最正常不过的态度说道：“要知道，世界伊始，所有人都是女人生的，后来那些被生下来的孩子管这些女人叫妈妈。既然妈妈给予了他们生命，自然也可以将其剥夺。”
“所以，我杀这些管我叫慈母的海贼，天经地义。”
直到这时，路希才开始认真地注视起蒂亚。她能够感受到蒂亚之前的悲伤，但她并不能很好的共感那份情绪，她没有经历蒂亚过去的人生，有些感受只能如同镜中花水中月那般漂浮着。
然而直到最后，像是有一种共通的情绪被激起，那份情绪潜藏在她的体内、蒂亚的体内，可能也潜藏在熟睡着的古伊娜体内、孔雀体内，将她们彼此间的距离倏然拉近。
路希点评道：“我喜欢你最后那几句话。”
“所以前面那些话你只是凑合着在听是吧。”
路希摇头：“那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全程都没有睡过去，也没有找零食吃。”
蒂亚：“……”蒂亚想起白日路希对海贼们心理治疗的态度，忍不住苦笑，“你真是一个不听话的新兵。”
路希站起来，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回望着蒂亚说道：“我要是那么听话，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你是这种性格的慈母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欢。”
“哦？”
路希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独属于她自己的气势。“因为我来这里，是为了毁灭南海所有的海贼。”
摇摇晃晃的船身，臭气熏天的舱底，饥肠辘辘的身体，囚笼中的虏隶。
绝望、哭泣、恐惧。
女人们小孩们的崩溃情绪。
她是被海贼从岛上强行抓走的货物。
脑袋，昏昏沉沉。世界，颠颠倒倒。视线，模模糊糊。
午后的日光刺眼，透过窗户照射在她身体上，蒂亚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窗外的天空走神。
也是这么好的天气。
炮弹声、逃窜声、海贼的求饶声。
一个年老的女人走下楼梯，进入舱底，她看到对方身上的海军制服。
海军中将鹤带着她的女子海军队救了她与她们。
鹤中将是她的英雌。老人的手坚定有力搀扶住她孱弱的躯体，正义二字闪闪发亮。她嚎啕大哭，紧抓着老人的手不放。
“拜托了，求求你，让我当海军吧，我想成为海军，我想变强，我不想再被抓走了。”
鹤中将同意了她的乞求，此后她加入女子海军新兵队，自大海贼时代开始以来，这是她度过的最和平、最安宁的一段时光。
那一年，她二十岁，到现在又过了十年。
孔雀、路希、古伊娜，蒂亚的脑海中冒出三个新兵的身影，她的心灵逐渐柔软下来。
多么年轻的新兵，带着满怀的希望到达这里，如同鹤中将当初那样守护她们，她同样也会把这份守护传递下去，让三人茁壮成长。
而被单方面守护的路希正在考虑夜袭治疗中心。
蒂亚那么早从治疗中心出来，不是真的认真工作就是晚上没睡觉。但这么明显的猫腻摆在她眼前，那绝对是后者。
她来南海可是有正经事要干的，因此，支部的海军听话很重要，这样才能方便实行后续计划。
下午的时间，古伊娜和孔雀继续跟着蒂亚当心理医生，而路希跑去镇子上乱逛，中途还在码头抓住了一伙登港的海贼。
看来蒂亚的医院又有新人要进去了。
镇子上的居民对蒂亚的观感很好，会充满敬意的叫她慈母，因她就如同母亲那样守护着这座城镇和附近的海域。
虽然有些人对她建立的治疗中心薄有微词。
“海贼就是海贼，不管怎么样都是海贼，只会干杀人抢钱的坏事。要我说，蒂亚上校还是太温柔了。”
“那些海贼？死了就死了，就算看起来变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本性吧。死了才好，被他们杀死的人可不会因为他们变好就重新活过来。”
“治疗中心？比起这个我更喜欢蒂亚上校建立的孤儿院，前任上校在的时候……嘛，算了，我就不说了。”
路希又顺势找到了孤儿院，孤儿院的旁边是一所小学校。
她没有进去，只是在外浅浅观察了一会，这里的孩子玩得很开心。
路希走去商业街，一片热闹的景象，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都充满着安全感。发自内心的快乐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她买了一个五色冰激凌吃，吃完后慢悠悠地朝镇外走去，她要去看看海贼墓场。
墓场里林立着规格统一的墓碑，路希数了一遍，五百一十三个。蒂亚是八年前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八年的时间，她至少解决了五百一十三个海贼。不过，南海的海贼好歹有数十万，与总体数量相比，这实在是一个很少的数字。
但这也没有办法，海军和海贼的数量差距太多了，海贼整日在海上漂泊，没有专门的基地，远远看见海军就逃走，十分难抓。更别提南海的海贼一向凶恶，烧杀抢夺，而非加盟国的国家得不到海军庇护，人们为了谋生总得找个出路，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路希逛得差不多了，便返回支部基地，该吃饭吃饭，该训练训练，该闲聊闲聊。然后，她等待着夜晚降临。
治疗中心门口的几只羊已经进入自己的窝棚睡觉，古伊娜和孔雀说她们下午还和海贼们一起照顾了羊，因为蒂亚认为动物可以让人的心灵得到愈疗。
从表面上看倒是十分像模像样。
可仔细观察，会发现治疗中心的窗户非常少。此外，纯白的房间也是，狭窄的走廊也是，明显精神状况不对的海贼也是。
临时写出的剧本就是会有许多细小矛盾之处，镇子上的人没能察觉是因为他们无需进入这座医院。
治疗中心的大门没锁，似乎并不担心里面的海贼逃跑。
路希推门进入，大厅的墙壁上挂有时钟，现在是午夜一点。整幢房屋都很安静。她想起昨日早上六点多推门而出的蒂亚，不知对方现在在睡觉还是在这里工作。
一楼的房间并不多，基本上都锁着，暴力开门明天早上就会被发现情况。往上走是曾去过的治疗室，而往下走……有一道铁门，门依旧上锁。
路希转而上楼，同时思考着蒂亚的办公室是否有钥匙。走廊的第三道门打开便是群体治疗室，门缝下隐隐透出白色的灯光。
路希站在门前思考了一会，决定素质低下的直接踹门，现在她才是掌有主导权的那方。
灯光一下子从屋内跃到了走廊上。
“晚上好！不对，应该是凌晨好？总之怎么都好，蒂亚上校！还有……我今天抓到的这几个海贼们。”
她扫了一眼室内，热情地打招呼。
蒂亚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路希。路希像是毫无察觉到蒂亚的视线，仍旧笑眯眯地说道：“让我看看你在干什么？咦，这是在折磨他们吗？”
蒂亚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说道：“路希，你该睡觉了。”
“可蒂亚上校你也没睡。”
“我在给他们心理治疗。”
“你是说用你手中和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太好了，还以为这些海贼真能吃到零食呢。”
蒂亚忽然难以控制地笑了一声。
“你是说你看到这些，却还只在意他们能不能吃到零食？”
路希也笑着回应她。“可是蒂亚上校，我和你一样是海军。”
蒂亚又猛然沉默下来，看不出情绪。原本因路希进来挣扎起来的海贼们，听到她的这句话，再度露出绝望的神情。
路希绕着海贼们转了一圈，蒂亚打量着她的举动，思考用意。这个新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原本正是因为担心她们难以接受，所以才用白天那种做法掩盖的。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又或者，只是先礼后兵？不愧是鹤中将看中的人啊。
路希好奇问道：“所以这些海贼，最后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你要绕这么一大个圈子，不直接判处他们死刑呢？”
想做的话，支部的上校也是拥有这种权利的。何况赏金过千万的海贼，手上少不得几条人命。没人会指责她。
蒂亚长久地凝视着路希，路希相当有耐心地与她对视。终于，蒂亚自嘲一笑，说道：“因为我太弱了。”
她看着路希：“我们出去走走吧，不知你有没耐心和我这样的人聊天？”她不想在这个有着海贼的房间谈话。
路希欣然同意。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只是走到大厅门口的阶梯上，蒂亚带着点倦意坐下来，不等路希开口，自顾自说道：“因为我太弱了。”
即便成为海军，也无法保护所有的平民，能力的最大范围，是金沙镇的居民们。
“南海的海贼是很凶恶的。”
不仅凶恶，数量又多，一个接着一群，像除不掉的蟑螂，杀了一个马上又会有第二个冲过来。也有不少的海贼以与海军作对为乐。
“暴力泛滥的地方，秩序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愈想在这里展现自己的正义，只会被邪恶吞噬得愈狠。四个海域□□海军的死亡率是最高的。”
“如果没有镇压所有邪恶的能力，如果无法承受报复的后果，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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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回去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海贼太多了，原先的自卫队根本没法保护所有人。我的妈妈死在大海贼时代开始后的第一个月，因为她拒绝把自己的钱财给他们，而在这之前，已经有十波海贼来抢过钱了。我的国家不是加盟国，永远等不到海军的支援与保护。”
“原本，还尚能维持和平的生活……”
“如果他死前没说那句话好了，那句全部都放在那里了……”
“如果他只是乖乖闭嘴死掉就好了……”
“鹤中将说，‘时代的变革，注定给世间带来动荡。’可是，在这不可挡的洪流中，作为普通人的我们……是多么无力。”
在她十七岁那年，大海贼时代诞生了。
在她十七岁那年，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之后的一切，不过是现今世界上最常见的故事。
数以万计的人投身大海，成为了海贼。世界的秩序就这样变得比之前更加混乱无序。灾难叠加，人们的生活过得愈发艰难。
“真残酷啊，世界强行变成了斗兽场，每一个想安宁活下去的不想参与的都被迫的参与其中。”
她的妈妈最终没能老到躺在床上死去。
她在二十岁那年被上岛的海贼强行当成货物抢去。
她的国家没能收集到足够的钱财成为加盟国。
“鹤中将救了我。”
蒂亚淡淡说道。
鹤中将救了她。所以此时此刻，她才能活在这里。她永远的记住那双手，那双手给了她生的希望，驱逐了她的恐惧，让她此后能再度笔直地站立在这片大地上，因此她也要将这份希望传递下去，守护下去。她要保护那些人，那些无辜的平民，那些曾经的她。
“我加入了海军，成为新兵，最后来到这里。我成为了普通人的慈母，不过，这个称号后来渐渐地也传到海贼那边了呢，说什么我会宽恕罪恶，原谅他们所作所为之类的，真是可笑至极。”
“但你把这个称号利用的很好。”路希评价道。“你成功的彻底解决了五百一十三个海贼。”
“那当然。”蒂亚看着路希，忽然地笑了，那笑容有些路希看不懂的东西存在。她看着对方继续听下去。
蒂亚以一种最正常不过的态度说道：“要知道，世界伊始，所有人都是女人生的，后来那些被生下来的孩子管这些女人叫妈妈。既然妈妈给予了他们生命，自然也可以将其剥夺。”
“所以，我杀这些管我叫慈母的海贼，天经地义。”
直到这时，路希才开始认真地注视起蒂亚。她能够感受到蒂亚之前的悲伤，但她并不能很好的共感那份情绪，她没有经历蒂亚过去的人生，有些感受只能如同镜中花水中月那般漂浮着。
然而直到最后，像是有一种共通的情绪被激起，那份情绪潜藏在她的体内、蒂亚的体内，可能也潜藏在熟睡着的古伊娜体内、孔雀体内，将她们彼此间的距离倏然拉近。
路希点评道：“我喜欢你最后那几句话。”
“所以前面那些话你只是凑合着在听是吧。”
路希摇头：“那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全程都没有睡过去，也没有找零食吃。”
蒂亚：“……”蒂亚想起白日路希对海贼们心理治疗的态度，忍不住苦笑，“你真是一个不听话的新兵。”
路希站起来，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回望着蒂亚说道：“我要是那么听话，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你是这种性格的慈母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欢。”
“哦？”
路希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独属于她自己的气势。“因为我来这里，是为了毁灭南海所有的海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