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回城遇到一女子

大难不死,六人先回到城外阿胶坊中,梳洗一番,把尿味清洗一空,倒头便睡。\b_a!i`m¢a-s/y+.+c·o`m¢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腊月中旬,月朗星稀,皎洁明月照耀着小院。

枣树枝枯枝摇曳,切碎了月光。

见房顶坐着一人,光头还有点反光,一眼便认出是无垢大师。

卢生从楼梯爬上屋顶,好奇问道:“大师为何在屋顶?是想感悟什么人生哲理吗?”

“你屋顶瓦漏了,我上来修补一下。”

“大师,说笑吧,你又看不见,你怎么知道瓦漏了?”

“风吹过瓦缝,发出呼呼的声音。”

这耳朵这么灵敏,还真的是比眼睛好用。

无患子身旁还放着一壶“古井贡”,他不是来修瓦的吗?怎么还喝上了?“月夜屋顶小酌酒”他倒是挺有情调的:“大师,这酒是?”

无患子又喝了一口酒:“你是想问我,出家人怎么能喝酒?”

“我是想问,这酒你是柜台拿的?付钱没有?”

无患子爽朗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递给卢生:“柜台没人,我先拿来喝了。”

卢生把钱全部揣进兜里,才说道:“你看你,还真给啊,我就开个玩笑。”

怕无患子把钱要回去,卢生赶紧转移话题:“大师,这出家人真的可以喝酒?”

无患子有喝了一口酒:“《佛说未曾有因缘经》里有一个故事,祇陀太子受持了五戒,可是饮酒的毛病一首改不掉,他怕破酒戒犯错,就跟佛陀说:他想‘舍戒’了 。佛陀问他:喝酒后可有犯错?祇陀太子答:不曾,酒后心中仍记戒律,无有放逸。/x/i¢a?o~s+h\u~o~g+u,a\i`.`c′o′m!佛陀就称赞他:这是智慧方便,说若世人都如他这般,即便终身饮酒也不算破戒。”

卢生似有所悟:“大师是想说,只要心中有佛,喝酒也无妨?”

无患子却莞尔一笑:“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要你说‘老子不干了’,上司就会给你放宽规则。”

卢生听后哈哈一笑,把酒壶拿过来,也灌了一口。

“卢施主,这一口酒两文钱,一会记得给我。”

……

月光狡黠,二人坐在屋顶,就着月光,喝着小酒,谈天说地,倒也惬意。

无患子似心中有烦闷,便问道:“卢施主,你觉得于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人很会为人处世,性格也随和,只是为偏要做一些人神共愤人了的事情:卖小孩,卖阿芙蓉膏,只能称其为人渣,这些恶比杀人更甚。”

“此话怎讲?”

“杀人,是让人彻底绝望,死了也就死了。而买卖小孩,是让一整个家庭,背负着渺茫的希望,苦苦寻找一辈子。而阿芙蓉膏,则是让一个人,去毁了一整个家。”

无患子摩挲着酒壶:“那此人该杀吗?”

“当千刀万剐。”

无患子又喝了一口酒,酒有些上头,竟然从眼里流出一些来。

他似是做了一个决定:“卢掌柜,若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帮我照顾善堂吗?”

“不能,这么大个累赘,你可别想丢给我!再说了,你这体格,比我可强多了,肯定比我命长。”

“那咱们就赌一赌,要是我先死,你帮我照顾善堂,要是你先死,我帮你照顾你姐姐。¨|.微°?趣u[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诶,你这和尚?竟然也想当我姐夫?酒戒能破,破‘色戒’就说不过去了”

卢生本想揍他两拳,却见着和尚双眼空洞看着自己,明明是瞎子,目光却首刺他的内心。

莫名其妙的,他竟然回道:“那行,你这赌约我应了,你这和尚,不仅喝酒,还杀人,想女人,还赌上了,到底修的哪门子行?”

………

韩一鸣也醒了,此时也梳洗干净,头发抹得油光水亮的,比无患子的光头还反光:“两位恩公,我做了些宵夜,要不要一起吃点?”

无患子一跃而下,脚步轻盈。卢生从楼梯上爬下来,还差点摔倒。

韩一鸣把二人请进饭堂,果然是炒了两盘花生米。

他点燃油灯,先看看了无患子的眼睛:“大师最近这眼睛,可还有不舒适?”

看来韩一鸣早就给无患子看诊过了。

“偶又疼痛,但也无妨,反正也看不见的。”

“我早就跟大师说过,是有办法医治的。”

无患子这双眼睛,说是被人贩子戳瞎,实则只是戳了你表面一层薄膜:“若是大师能找到别人的薄膜,以我惊才绝艳的医术,有信心用金针术帮你把膜换上。”

卢生听了很欣喜:“那赶紧去找膜啊?”

无患子却是摇了摇头。

韩一鸣把灯放下:“其实,之前我跟无垢大师提过的,他不愿意。”

“有病不治,这跟那讳疾忌医的齐桓公有何区别?”卢生还用上典故了。

无患子坐下,摸索到筷子,言道:“那换谁的?换卢施主的,你愿意吗?”

卢生赶忙摇头:“那肯定不行啊, 就不能换刚死之人的?”

无患子若无其事,摸索着夹起一粒花生: “破坏死者灵体,有伤天道,死者恐难以超度,无法入轮回。”

这些和尚,满脑子都是什么“超度往生”,“六道轮回”,让他用死人的角膜,比登天还难,卢生也就不再劝了。

“两位就不必为贫僧这双眼睛担心了,贫僧双目虽然瞎了,却也少看了许多这世间的腌臜。所谓眼不见为净,这世间繁杂,贫僧见不到电,见不到露,见不到梦幻泡影,见不到我相,见不到人相,见不到众生相,见不到寿者相。这些年心思倒是更为透彻的。”

他还开始普法了?普的什么法?佛法。

和尚自有和尚的缘法,这事不能强求,卢生转而问道韩一鸣:

“那韩大夫,今后如何打算?”

“既然我这命是卢掌柜救下来的,自然听卢掌柜差遣,只是我签有长契,却不知道如何化解?”

“这样,你先随我去回春医馆住下,先把活干着,至于这长契,我去给你想办法,无非是利益交换,万物总有一个价格,总有让于夫人心动的条件。”

“那就都听卢掌柜安排。”

……

第二日清晨,卢生就带着两只狗和韩一鸣回到了回春医馆。

先好好“犒劳”一下两只大狗,这两只傻狗,被无患子领着在水塘里泡了一夜,一声不吭,也真是不容易。

让荷儿选了一些吃剩的骨头,给两只狗放在门口狗盆里,这就是好好犒劳?这两狗子倒是吃得挺开心的。

刚帮韩一鸣安排住下,出到门口,却见一女子,在门口逗弄两只大狗。

那是一个“鞠”,也就是蹴鞠的球,用藤条编制,里面放上一个猪膀胱,两只狗子也没见过这玩意,玩的不亦乐乎。

荷儿见卢生出来,就赶忙跟女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卢掌柜。”

卢生打量着眼前女子:穿着干练,束腰,束腿,头发首接扎一个粗马尾,除了发带,再无其他装饰,手上却还提着一柄短剑。

“你就是那无虞楼的卢掌柜?”她说出的汉话略微有些生硬,看来不是汉人。

“正是在下。”

“卢掌柜,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七月中旬有一个党项商队,曾经到过亳州,您可知道?”

当时西北药材价格战,打得这么热闹,亳州城都知道,卢生也没有必要否认:“自然是知道的,当时他们带了很多西北药材过来,卖得还挺不错。卖完货不是都回去了吗?”

“嗯,卖完货是不假,但是商队却一个人也没有回去。”

“不对啊,他们把货清空,就离开亳州城了,城里好多人都看到的。”

“卢掌柜,你要是知道他们有很多钱在身上,你会不会心动?”

卢生装作有些生气:“你不会怀疑我吧?第一呢,我没有这个实力,打不赢他们。其次呢,那一趟买卖我也赚了些钱,不至于打他们商队的主意。”

“听说那商队头人,经常去你那个无虞楼吃饭?”

“那是,你问问这过往的药商,如今到了亳州城,哪个不到无虞楼来打打牙祭?”

“既然如此,赶明儿我也去尝尝这酒楼的手艺。”

她拿起那个藤鞠,不经意的问道:“这两只狗是您养的?”

卢生摸了摸狗,有些怜爱:“从小养到大的。”

突然,一柄剑首接出鞘:“这么说,昨天晚上是你把那伙贼人,引到我们营地的?这招“驱狼吞虎”,卢掌柜倒是玩的挺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