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我自然不会告诉加布这件事。
拜托, 阿尔还是我债主呢……
别摆了得赶紧工作才对。
吃完早饭，我和阿尔聊了我觉得可以适合在这个世界改编的几部作品，“说起来我得多了解这个国家的文化吧？上次去书店应该多买点正经的书籍的。”
“可以啊, 让加布带你去吧。”阿尔喝着温咖啡（我觉得不超过十摄氏度）, 翻着报纸与我道, “我等下去看看伊迪是否还在那个旅店，要是租到房子了, 我们只能考虑另一个人选了。”
回忆着与阿尔种种对话，我不由道, “感觉阿尔你认识好多奇奇怪怪的动物。”
“自然啊，毕竟兽缘是很重要的资源。”
“总觉得阿尔之前是做很不得了事情的。”
阿尔略带得意的笑着，“也就那样吧。”
我乘机追问道, “所以是做什么的？”
“你猜。”
我猜测道，“中介人？”
而且是黑白通吃的那种。
“不是。”阿尔似乎有点兴趣，鼓励我，“接着猜猜看。”
于是我们一问一答, 直到猜到阿尔快出门了，我才把自己早就想到的最终答案报出来, “……你该不会是诈骗犯吧？”
“诶？”阿尔放下手里的报纸, 感兴趣的问我,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把昨天看到的类似ins的网址内容说了出来。
“感觉有点像。”
“哈哈哈确实可以这么说, 那艾米你怎么看呢？”
我皱眉慢吞吞道, “……你要是进去了，加布和我能不能将你劫出来啊？”
感觉那种情况下臭鼬炸弹很合适。
但是会不会把嗅觉灵敏的小猫咪臭出什么生理毛病啊？
阿尔笑得停不下来，“只要你能说服加布就好。”
瞧这话说的。
所以阿尔还是觉得加布很厉害的嘛。
“那我走了。”阿尔抬着脑袋这样与我道。
它的话在我耳边仿佛在道, “那我去诈骗了哦。”
小诈骗犯出门时, 我在它的陪同下试探着敲了一下兰斯的门, 显然兰斯还没醒，只能作罢回去躺在沙发上翻着加布给我买的游记。
晚点的话去找维拉报下平安吧。
现在才六点四十……阿尔都不需要睡眠的吗？等到八点再去，顺带再敲一下兰斯的门好了。
嗯，八点把加布叫起来，这样也能安全点。
要和维拉说些什么呢？
在经历了梅洛事情之后，我现在倒是能猜到她为什么闭门不出，而且对自己老父亲是那种态度了。
哎，跨种族的爱恋却让孩子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风险。
某种角度来说确实能理解维拉是怎么想的，虽然跟我想法不一样，但大家都是有各自想法的动物呢。
有这样复杂的一面总比没有好。
不然我在这个世界就真的无处沟通了。
这对我这个话挺多的家伙来说多寂寞啊。
……虽然还是有点寂寞啦。
信天翁拍摄的照片都是广角的大航拍，可以看出库茵拿有些地方的风景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样美丽。
据它的介绍，这是个十分和平美好的国度。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和平还是有潜在的食杀。
毕竟这个世界的和平……总觉得不是那么可信。
不知道维拉有没有看过我给它的这本书，要是它愿意出门说不定心态就会转变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但对方似乎真的很喜欢我……
看着看着我眼睛开始闭起来，一个没留神厚重的精装书就砸到了自己的鼻尖。
好痛！
我捂着鼻子坐起来，算是彻底惊醒了。
才过去几分钟。
我干脆爬起来心不在焉的打了一会儿游戏，等到指针指到八点我准时敲响了加布的房门，“起来啦！”
又是睡得毛发乱翘的加布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反应像是慢了半拍一样。
“……早。”
“我先去找维拉了，晚点回来我会敲兰斯的门，尽量会让自己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没那么浓。”
“没关系。”加布打着哈欠走向卫生间，“我会开着门，有什么意外叫我就好。”
我跟过去薅了一把加布毛茸茸的尾巴，“那就拜托你了！”
完全精神了的加布神情复杂的避开我的手，藏起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哦。”
我心情愉悦的套上大衣和帽子爬上了四楼敲响了维拉家的门。
小小的雷格西打开了门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我时还有些愣神。
我俯下身和这个小家伙打招呼，“早~”
它背着书包，应该是要去上学。
雷格西:“……早。”
它似乎才反应过来，猛地伸手拽住了我的袖子，“艾米姐姐…你，你没事吗？”
“没事啊。”我摊开手，给它展示了一下自己健全的四肢，“你妈妈醒了吗？”
“我…我不知道，我去叫她……”雷格西踟蹰着，然后还是依旧没有放开我的袖子，抬头仔细打量着我，“你真的没有事吗？”
它很担心我。
我笑着摸着雷格西的脑袋，“好孩子，我真的没有事，只是之前有事耽搁了回来。”
小狼崽的尾巴又摇了起来。
真可爱呀。
在雷格西叫着自己妈妈的时候，我跟在它身后问道，“你外公不在家吗？”
“嗯，这段时间总有外公以前的同伴来找他…昨天晚上就出去了。”雷格西歪头倾听着自己妈妈房内的动静，小声回答道，“妈妈似乎还没醒。”
我想了想，“雷格西是要去上学吧？你去吧，我来叫维拉就好。”
“可是……”
我揪着它的耳朵，恶劣道，“是害怕我偷东西吗？”
“才没有，我没觉得艾米姐姐你会这样……”小狼崽磕磕巴巴的跟我解释着，最终还是不敌我这个狡猾的大人，乖乖上学去了。
走的时候它还不忘叮嘱我，“艾米姐姐走的时候，记得消毒。”
“一定。”我含笑与它摆摆手。
然后在它关上门之后，直接伸手摸向维拉房门的那个门洞，打开了从内锁起来的门锁，正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却被握住了手。
“你干什么……”似乎是刚刚清醒过来的维拉反应过来，“……是艾米你啊。”
“是的。”我没有收回手，依旧握着维拉房门的门把手，“我想进来，可以吗维拉？”
“……”
“我经历挺大风险才回来的，维拉不想见见我吗？”我轻声问道，“看看我是否安全。”
“……你可以站在门外让我摸摸看。”
我思索片刻，“那我蒙住眼睛，你摸摸确认之后再让我进去？”
“……好。”
屋内传来了撕裂布料的声音，维拉将那根布条递给了我。
我摸了一下布料的材质。
它的力气很大。
但枪别在了我的后腰。
我蒙住了眼睛，凑过去，“你摸摸看。”
维拉直接打开了门，“你发生了什么，我以为……”
它似乎想碰我，但最终还是没有碰我，只是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挺好的。”
我抬手给它示意自己的健全，“不请我坐下来吗？”
维拉这才扶着我让我坐下。
是在她的床上。
室内沉默了片刻，我感觉到维拉的注视，它在打量着我每一寸的肌肤。
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会是捕食者的吗？
我静静等着它再次开口。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最终维拉这样道。
“嗯。”我伸出我的手掌，平摊在空中。
维拉反应了一下，还是将它的手放在了我的手掌中，我握住了这只狼毛茸茸的手。
“这只爪子还没有冒出鳞片吗？”
维拉第一反应就是挣开我。
我力气不敌它，被狠狠的甩开，手背撞在一旁的类似台灯一样的东西，似乎床头柜的东西全都被牵连掉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抱歉。”维拉与我道歉，它没有管掉在地上的那一串东西，它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遇到了一个混血种，它身上出现了另一个血脉的特征，所以就联想到你了。”
“……”
一时间房内只有压抑着的呼吸声。
我在黑暗中平静开口道，“可以给我摸摸你的鳞片吗？”
“……”
“不可以吗？我在你们眼里也很丑陋吧？维拉你不接受我吗？”
“不，不是的。”维拉这才开口，很认真道，“艾米，你很美丽。”
于是我再次伸出手，片刻后维拉牵住了我的手，指引着我慢慢摸向它身上毛绒冒出的鳞片。
凹凸着，冰冷着，让我联想到冰冷的蛇一样的触感。
……是我完全不喜欢的触感。
维拉颤抖着声线道，“……很丑，我现在就像一个怪物一样。”
“确实。”
“……”
这下换我带着维拉的手在游动着。
它是个身材很好的母狼，即使生育过不愿意出门也保持了身体的曲线。
……真扭曲啊这个世界，怎么会要求捕食者展现柔弱的美感呢？
“是不一样，是异端，是永远的格格不入，这不仅仅是你，也是我。”我轻声道，“维拉，这个世界如果真的已经完全没有你留恋的东西，那就去死吧。”
我拦住它的自杀真的是希望它活下来吗？
不是的。
只是因为这样做我会觉得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假如我在第二天依旧听到了维拉的死讯，我可以告诉自己我已经做过我该做的了，它的死已经完全与我无关了。
我便不需要背负任何压力了。
仅此而已。
只是现在呢？
“和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什么叫怪物，我还天真的想着自己可以活在梦里……但现实完全不是这样。”我低声道。
如果我能死的话。
我一定会选择去死。
“我讨厌这个世界，哪怕有这么多对我好的家伙，但我依旧讨厌这里……”我倦怠道，“厌倦的话，去死就好了，这样…很轻松。”
我松开了手。
“……那你呢？”维拉依旧紧紧握着我。
就好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那艾米你呢？”
“我…不得不活着。”我尝试调动自己的情绪，想让话题不要那么沉重，但还是失败了。
“很难受，很痛苦……我只能尽量寻找不让自己那么痛苦的活法，但维拉你不一样，你…可以不需要负担这些痛苦。”
如果可以摆烂的话，谁不想摆烂呢？
我只是摆不了了而已。
我没有鼓励维拉重新站起来的激情。
瞧瞧梅洛这个混血种吧，已经活得跟个疯子一样了……虽然不知道它扭曲是因为生来就扭曲，还是因为畸形的身体而扭曲的心灵，但这样活着对它们本身来说就是沉重是难以接受的。
……把人家小狼崽骗走，鼓励它妈妈去自杀，我可真烂啊。
但这确实就是我最想对维拉说的话了。
“那……”我听到维拉对我发起邀请，“要带我去看看库茵拿吗？”
“……”
它伸手解开了我眼前的布料。
拉着厚重窗帘的室内只有倒在地上台灯微弱的光芒，我只能隐隐看清维拉身上崎岖的鳞片。
以及它闪着光的眸子。
我看着它毛茸茸的长吻，在昏暗的室内听到它再次道，“艾米和我一起去库茵拿吧……”
她真的很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