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活着的意义

将冷雨莱平放在一张板床之上,圣灵斗罗雅莉站于身前,一只手缓缓伸出。

只见雅莉掌心骤然亮起圣洁的金光,嘹亮的天使啼鸣仿佛自天际传来,圣灵天使武魂在她身后缓缓凝聚成形。

同时,几个小小的天使飞了出来,随后缓缓飞进冷雨莱的体内。洁白的羽翼舒展间,柔和却极具力量的治愈光晕如涟漪般扩散,她将覆着金光的手掌轻轻覆在冷雨莱冒着黑气的腹部,轻声道:“凝神,莫要抗拒这股力量。”

身下一圈圈魂环升起,属于封号斗罗的魂力将治疗能力能力提升到了极致。伴随着金光浮现,一道道绿色的光晕也随之注入进去。

昏迷之中的冷雨莱身体抖动了一下,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可伴随着圣光的照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逐渐舒缓了下来,渐渐变得轻松。

可那抹黑气像是依旧在负隅顽抗一样,依旧难以消灭。这也是林澈木属性元素没能解决的一点。

“圣灵!”

雅莉一声低喝,背后圣灵天使武魂骤然爆发出璀璨到极致的光芒,羽翼之上金光流转。下一瞬,耀眼的金光自她全身各处涌出,在她体表迅速凝聚成一套布满天使纹路的金色斗铠,四字斗铠彻底显现。

斗铠覆盖的刹那,雅莉掌心的治愈之力陡然暴涨,原本柔和的金光此刻带着不容抗拒的神圣威压,狠狠压向冷雨莱腹部的黑气。

四字斗铠上的天使纹路亮起,一道凝实如实质的金色光柱自斗铠胸口的宝石中射出,精准地穿透雅莉掌心,直刺那团负隅顽抗的邪毒。

黑气在光柱中发出刺耳的嘶鸣,如同被烈火灼烧的沥青般剧烈扭曲,却再难挣脱半分。

雅莉眼神一凝,斗铠羽翼轻轻一振,更多的神圣能量顺着光柱灌入,将黑气层层包裹、压缩,最终在冷雨莱体内化作一缕缕黑烟,被金光彻底净化消散。

冷雨莱的身体不再有半分颤抖,脸色也从苍白渐渐恢复了血色,平稳的呼吸证明她体内的邪毒已被圣灵的力量彻底压制清除。

雅莉缓缓收回手掌,斗铠上的光芒才渐渐收敛,她看着板床上气息平稳的冷雨莱,轻声道:“邪毒已除,安心休养便可。”

林澈松了口气,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雅莉拉着胳膊走向一边。

她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冷遥茱的妹妹冷雨莱吧。”

“是。”林澈并未隐瞒什么,如实解释道:“她确实加入了邪魂师,不过在天斗城的时候帮我解决了黑暗铃铛,后来就被圣灵教追杀,我和臧鑫在落日森林救下了她,然后就是这样了。”

雅莉沉默了会,随即才有些唏嘘:“若是让冷遥茱知道自己亲妹妹加入了圣灵教,估计会很难受。”

“抱歉姐姐,让你难做了。”林澈带着歉意说道,他指的自然就是龙夜月的事情。

雅莉摇了摇头:“不必如此,龙老的事情很复杂。可同样的,无论什么时候,你是我的弟弟,在世唯一的亲人,自然会是我的第一选择。”

“只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冷雨莱毕竟当了很长一段时间邪魂师。手上也确实沾染了不少鲜血,这与史莱克肯定是容不下来的,毕竟你也知道现在学员对于圣灵教以及邪魂师的憎恨程度…”

林澈轻叹口气:“这之前我也在考虑,如今看来,只能等她醒过来先稳住她的情绪再说了,无论早晚,这件事情还是要让冷遥茱知道的。”

雅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板床上的冷雨莱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复杂:“也好,只是醒后若她情绪不稳,你需多留意,邪魂师的身份像根刺,不仅扎着别人,更扎着她自己。”

林澈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姐姐,我忘记跟你说了,在明都的时候,我碰到了...爷爷。”

雅莉沉默下来,许久才开口道:“他,还好吧。”

“身体还很硬朗。以他的修为,再活个数十年不成问题。”林澈声音轻了些,道:“这么多年过去,他没变,但也变了。只不过利益这种东西,在满足他的同时,却也在折磨着他。”

“虽然我对他的行为不齿。可有机会还是再见一见他吧。”林澈很理解的一点是,血肉亲情是抹不去的。

雅莉抬起头,眼神有些放空。当年她离开家族前往史莱克学院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爷爷的固执、自己的决绝,像一道鸿沟横在两人之间。

如今再次被提及,心里竟没有预想中的波澜,只剩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林澈:“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学院的事,至于我和他……等什么时候真能心平气和了,再谈也不迟。”

史莱克学院的地下避难所里,虽然地方并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大部分学员都在努力修炼,虽然没有了曾经那么雄厚的资源,可这种没有琐事烦扰全心修炼也让每个人进步都很大。

许小言和谢邂已经回到了这里有些时间了,等到林澈与雅莉聊完过来。

“大包子,快来看!”许小言很是兴奋,骄傲道:“我已经魂圣了。”

“喂喂喂,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比你还快好吧。”谢邂同样不甘示弱,挑衅的看向许小言。

林澈久违的笑了笑,摸了摸少女的头,随后道:“小言进步很大。”

谢邂见状,立刻凑到林澈身边,故意挺了挺胸膛:“那我呢?我突破魂圣可比小言早三天,而且我的速度魂技又精进了。”

许小言不服气地瞪他一眼:“早晚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放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气氛瞬间从之前的凝重变得鲜活起来。舞长空站在一旁,嘴角难得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目光扫过林澈,语气平静却带着关切:“这段时间还好吧?”

舞长空一直都是如此,尽管他的言语很少。可唯独开口说的却都是关心的话语。

其实他也大概知道了些林澈的事情,可这么多年,有些习惯是改不回来的。

尽管真正论起所有的年龄,林澈要比舞长空等人都要大。可是如今,却还是像是曾经的学生那样道:“放心吧舞老师,我已经封号斗罗了。”

虽然刚刚也看见了林澈释放武魂,可如今真正听到他自己说起到达了封号斗罗,舞长空还是有些恍惚的。他一向知道林澈天赋之高,可速度快成这样也着实震撼。

不得不感慨的是,时间真的快,这么一眨眼,当年那几个十几级魂力的小家伙如今却都成长了起来。无论是成为史莱克七怪的谢邂等人还是林澈都是如此。

林澈突然想到:“对了,舞丝朵她们没有回来吗?”

谢邂回答道:“快了,前些天魂导通讯里都问过了,她们这两天也都在准备退役的事情了,估计这几天就都陆续回来了。”

史莱克七怪分别在不同的军团,除了唐舞麟一人去了血神军团以外。其他都是两两一组去的,而谢邂则就是和许小言一起去的西南军团。所以也是一起回来的。

林澈点了点头:“唐舞麟在血神军团,过几个月也会回来。”

许小言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包子,古月姐有消息了吗?”

自海神缘相亲大会以后,古月在她他们眼中就消失了。直到史莱克学院大爆炸以后也再也没能听到一点消息,因此这时候许小言才会问出来。

当年他们东海五人,现在没有消息的也就只有古月了。

当然,林澈自然清楚,可古月娜的事情也很复杂,因此只是点头道:“放心,她没事。”

最后,又补充道:“以后有机会见到的。”

许小言听到这话,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眼底的担忧散了大半,用力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总担心她会不会遇到危险……毕竟当初她走得那么突然。”

谢邂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挠了挠头道:“说起来,当年咱们在东海学院的时候,还总跟古月拌嘴呢,现在想想倒是挺怀念的。等她回来,咱们五个可得好好聚聚,跟以前一样去吃东海的烤鱼。”

正在几人聊的时候,几个人靠了过来。

“林澈?”

来的一共有四人,都是史莱克的学员,也是曾经林澈他们的同班同学。

郑怡然、骆桂星、徐愉程以及杨念夏,曾经自诩少年天才榜的四大天才,如今经历磨难倒是成熟了很多。

林澈抬头见到他们,并不意外,只是道:“好久不见。”

杨念夏不免感叹:“当年我们还曾骄傲的把你们当作对手,如今谢邂他们成了史莱克七怪,你也这么快到达了封号斗罗…”

郑怡然撇了撇嘴,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叹服:“你这修炼速度,真是让人连嫉妒都提不起劲了。”

她曾是骄傲的天才魂师,如今眉宇间虽仍有锐气,却也沉淀了几分稳重。

骆桂星眸光也有些复杂:“确实。当年在班里,我们还想着怎么超越你们几个。现在……差距倒是越来越大了。”

谢邂笑着打断几人的感慨:“说这些可没什么用,咱们现在目标可都很明确。”

林澈摇了摇头,看向避难所内的一切,以及其他并不算陌生的面孔,毕竟在史莱克或多或少碰到过。

岁月更迭,物虽失,人仍在,

也许,这便够了。

史莱克学院重建绝不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他既然答应了云冥也绝不会食言。只是这过程之中他参与的并不会这么多,只会在关键时候出手,哪怕是建立一个全新的史莱克学,这个责任更多的还是要落在谢邂等史莱克七怪身上才对。

冷雨莱的意识是从一片粘稠的黑暗深处艰难上浮的。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是硬邦邦的板床,硌得她脊背生疼,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陌生又真实的粗糙感。紧接着是嗅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潮气、还有一种许多人长期聚居所形成的、难以言喻的人味儿,并不好闻,却奇异地透着生机。

这与在圣灵教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即缓缓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粗糙打磨过的岩石天花板,低矮,压抑,看不到任何窗户的痕迹,只有几盏魂导灯散发着稳定却苍白的光晕,将这片地下空间照得没有昼夜之分。

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地方。圣灵教的巢穴总是阴暗,又充斥着血腥与堕落的气息,而这里……只有一种近乎原始的简陋和务实。

她怔怔地望着那天花板,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惊动的鱼群,猛地窜入脑海。

黑暗铃铛狰狞的笑脸、落日森林深处殊死的搏杀、那道穿透腹部的阴冷邪毒、还有……林澈出手相救时模糊的身影。

所以,她没死?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调动魂力探查周身环境。然而,体内空荡荡的,以往如臂指使的黑暗魂力此刻沉寂得像一潭死水,只有一股温和而圣洁的残余能量盘踞在原本邪毒肆虐的地方,缓慢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

这圣洁的力量……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不适和抗拒,却又奇异地抚平了伤势带来的剧痛。

对,是林澈救了她。

再后来她就晕倒了,然后醒来就到了这里,而身体上的伤势竟然也在慢慢恢复着。

这时候,林澈从不远处走上前,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同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望着身前的水以及近在眼前的林澈。她犹豫了会,最终却还是接了过去。

看见她的顺从,林澈这才笑了笑:“这样才对,听话些。”

冷雨莱抿了口水让干燥的口腔湿润了些许,却依旧目光空洞地望着那苍白的天花板,许久,才极轻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林澈:

“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澈站起身,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指了指那杯水。

“先把伤养好。意义这种东西,等活着,再慢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