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老三，替我送弟兄们一程！
贾铨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李纨和王熙凤说道：
“大嫂，二嫂，今晚你们就陪四妹妹住吧，陪陪她们，顺便也能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
“我先回去换衣服，亲兵那边我得亲自去看看，明天再好好招待你们。珍大嫂，今晚就麻烦你照顾她们了。”
尤氏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伯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贾铨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贾铨突然变得落寞的神情，
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心酸。
贾铨之前两次平叛，手下的弟兄们都没出事。
每次回来都是乐呵呵的，就算受伤了也从没哼过一声。
可这次带出去五十个人，
除了老三，只回来了二十三个，
贾铨此刻的悲伤，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
这样的贾铨，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他。
大家心里都想劝劝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贾铨挥了挥手，轻声说道：
“你们先去四妹妹那边休息吧，有什么事就找平儿和晴雯。”
见大家都点头答应，
贾铨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
贾铨领着平儿、晴雯和香菱回到了正院，三人一进门，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眼泪纷纷涌了出来。平儿更是哽咽着说：“要是爷今天多带些亲兵，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事儿也真是够巧的，贾铨前一天才安排了五十人护送平儿，结果第二天早上就遇上了袭击。要是真有一百个亲兵跟着，今天的情况肯定不会这么糟糕。
贾铨把她们三人紧紧搂在怀里，温柔地说：“你们都是我最在乎的人，所以我才会这么担心你们的安全。再说，今天要不是晴雯提醒我带上刀，情况会更危险。”
“至于那些兄弟们，这都是命，不能怪到平儿你头上。以后你身边还得有这些人保护，我才能放心。今天陛下已经答应我再补足两百亲兵，以后我也不缺人了。”
晴雯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早知道今早就该拦着爷，早上起来心里就慌，没想到真出了这种事。”
平儿也泪流满面，抽泣着说：“早上我还拦着晴雯，要是再多劝爷一下，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
香菱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哭着喊了一声：“爷啊?”
贾铨无奈地皱了皱眉，说：“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哭了。我就是被刮破了一点皮，血都没流多少。等会儿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先帮我换身衣服吧！我得去后街一趟，估计得早上才能回来。你们不用等我，去四妹妹那儿待会儿，回来再睡。平儿也在这儿住一晚，别回去了。”三个美婢含着泪点头，手忙脚乱地帮贾铨换好了衣服。贾铨又温柔地安慰了她们一阵，才让她们止住了泪水。
走出宁正堂，贾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胡思乱想，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因为心里总觉得对不起那些战死的亲兵家眷。老三在一旁刚想开口劝解：“大人……”
“别说了，今天已经听够多了，走吧！”贾铨打断了他。
他们一路绕到后街，只见所有的棺材都摆在一个三进的大院子里。殉职弟兄的家眷们正准备按照边关的习俗，一起办这场丧事。今天死了二十六个弟兄，每一个都是朝夕相处、随意玩笑的伙伴。
贾铨面对这些家眷，几次张嘴，最终只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普通得甚至有些无力的话，却让家眷们再次哭成了一团。贾铨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弟兄用命护着我，以后我也会用命护着你们。以后每家每月都会有十两月钱，各家子弟都可以去贾家族学读书。”
“只要你们成绩好，就能进学院深造。只要我在一天，就会护着你们一天！这是我跟弟兄们的约定！”贾铨对着二十六口棺材深深鞠了一躬。
一位老妇人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哽咽着说：“大人，我儿子总说，能给您当亲兵是他一生最大的荣耀。能为您献身，也是他的福气。他是亲兵，这是他的命。”
“大人您是要干大事的人，别太伤心了。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您也不用太担心我们。”老妇继续安慰道。
贾铨强忍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滴泪珠滑落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背对众人，沉声说道：“老三，替我送弟兄们一程！”
老三含着泪，带着剩下的亲兵们跪下，给棺材磕了一个头，然后高喊：“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啊！”
紧接着，数十名亲兵齐声高呼，整个灵堂顿时哭声一片，悲壮而凄凉。贾铨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刺进了手心。
此刻，贾铨不得不承认，今天弟兄们的牺牲，完全是自己的责任。如果当时能及时发现不对劲，立刻下令策马冲出，就算有伤亡，也不会如此惨重。当时他只是想引敌上钩，却没想到敌人数量众多，且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死士，这才酿成大祸。
贾铨走到每一口棺材前，默默敬了一杯酒，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自责。
贾铨站在地上，一杯酒自己喝，一杯酒倒在地上。接着，他走到每个棺材前，呆呆地站上几分钟，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清的话。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离开宅子后，他对身边的张群和老三吩咐道：“张群，老三，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让皮匠给弟兄们安葬，别让他们受委屈。”两人点头答应，知道他心里难受，不忍心再让他亲自操办。
贾铨又让老三给每家留了一千两银票，算是尽一份心意。回到宁国府时，他已喝了二十六碗酒，肚子涨得厉害。随便找个地方放了水，心想平儿、晴雯和香菱这会儿应该都在主院睡了，便决定去平儿的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