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恶魔的低语
“灭了谁！！”
阿莱克瞪大眼睛，大脑瞬间宕机。
听错了吧，这一定是听错了……
“灭了蛇骨党。”陆鸣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方并没有听错。
“你们疯了吧！”
麻了，阿莱克彻底麻了。
“不是……你们知道蛇骨党背后是谁吗？那可是……”
“亡骨，我们当然知道。”
“嘘！”阿莱克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陆鸣，“你怎么敢……”
陆鸣直接打断对方，“首先，这是中土世界，就算再怎么念祂的尊名，祂也不可能隔着世界壁垒感知到，哪怕这是陷落地。”
在地牢世界之中，念诵一位司辰的尊名，如果没有特殊的屏蔽措施，通常都会被神明所感知。
但是在中土世界之中，除非是直接呼唤司辰的“真名”，亦或者是有“仪式”的强化，否则司辰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毕竟世界壁垒有着很强的屏蔽能力，“信号”实在太差了。
“其次……”
陆鸣微微一笑，主动释放出了自己身上来自不同神明的烙印——这是“大仪式师”才能掌握的技巧。
阿莱克瞬间毛骨悚然，整个屋子里面充满了各种恐怖的气息。
光是来自司辰的烙印就有【锁心】【贪月】【辉耀】【石钥】【傲牝】【宇矩】【暗裔】足足七位之多。
此外还有比较出名的半神烙印，例如【狮匠】【苍白】【愚人】【灵商】……还有一个疑似掌握“欺诈”领域，阿莱克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半神气息。
不是哥们，你是什么玩意儿？
神明打卡机吗？
谁没打卡谁尴尬是吧！
阿莱克此时整个人都犹如遭到石化一般，愣神地盯着陆鸣，眼前这一幕比他听到陆鸣说要“灭了蛇骨党”还要荒谬。
“最后。”陆鸣淡定地喝了口茶，“准确来说，我们也不是要彻底毁了蛇骨党，只不过是想给它换个主人……比如交给埋骨之地的‘王’自己经营。
“或者……你就没想过，自己来当这个领袖吗？”
领袖？
领袖！
阿莱克猛地回过神来，死死地盯着陆鸣，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我，我吗？”
如果陆鸣一上来就说要让他当蛇骨党的领袖，阿莱克只会觉得对方在跟他开玩笑，认为眼前这人绝对是精神出了问题。
但是……
比起直接灭了蛇骨党，让他来做领袖，好像更容易实现一点。
而且也更加符合他的利益倾向，不然自己上位之后，就要反过来灭了自己所在的组织，那他这位不就白上了吗？！
这像什么话……
陆鸣笑着吹了口茶，沉默不语，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阿莱克的表情慢慢严肃下来，认真思考这其中的可行性。
如果换个人跟他说这话，他绝对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咳咳，如果他能活着离开的话。
但是，一想到刚才对方身上那都够凑上三张麻将桌的神明烙印，阿莱克陷入了沉思。
蛇骨党背后代表的是【亡骨】的利益，而这个组织之所以要成立，是为了收回【亡骨】在埋骨之地散出去的权力，也就是为了扳倒如今埋骨之地的“王”。
身为“蛇身”的阿莱克，虽然不太清楚组织里的具体计划，但是核心目的还是有所了解。
当然，底下的那些“蛇尾”自然是什么都不懂。
在蛇骨党内，情报是随着权限一级一级解锁。
给蛇骨党换个领袖，也就相当于是要他背叛【亡骨】，倒向如今埋骨之地的“王”。
理论上来说，阿莱克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情。
“……你代表的是【贪月】？”
阿莱克皱眉苦思一会儿后，突然问道。
他好歹也在蛇骨党干了这么久，当然知道这个组织肯定会对【贪月】造成不利的影响，这背后除了【亡骨】要夺回埋骨之地的权力之外，还有更深层的目的——这是司辰之间的博弈。
陆鸣没有否认，而是对着阿莱克甩了个「教唆术」。
他并没有使用“白蛇”，在阶位的差距面前，这个技能自然是判定失败，不过那浓郁的、来自“罪恶”领域的力量，也算是回答了阿莱克的问题。
“罪术师”本就是【贪月】开创出来的“职业”，也是以祂为力量来源。
阿莱克忽然松了口气，“多谢，明白了。”
既然是司辰对司辰，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这事情还真有操作的余地。
而且就以埋骨之地目前的局势来说，【亡骨】并没有占据多大优势。
只有埋骨之地真的完成世界升格之后，祂才能派下使徒，将权力重新收回自己的手里。
可世界升格又需要“王”的配合……
其实在阿莱克看来，这是个无解的局面才对，但是【亡骨】建立蛇骨党肯定不是在做无用功，这背后绝对还有他不知道的缘由，只是他还没有权限知道。
阿莱克也将自己当前的处境跟陆鸣说清楚。
“目前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也不清楚他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而且，埋骨的‘王’应该知道我们的存在，甚至可能猜到了，雅丹行省已经被我们给控制起来。
“但是他迟迟没有对我们动手，我也不清楚他在顾虑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还没到出手的时机。
“以我目前的位置，大概就只知道这么多。”
阿莱克也喝了口茶，他叹了口气。
“所以想要我帮你们，需要你们先帮我提高在组织里的地位。
“至于你说的，给组织换个领袖……我觉得有可行的空间，但是目前的筹码可能还不够。
“埋骨的‘王’野心很大，跟他合作，说句不好听一点的话，你们目前还不够资格，只怕是会被吃干抹净。”
阿莱克苦笑了一声，他此时又何尝不是面临同样的局面呢？
答应合作的话，自己就失去一切退路，万一最后对方过河拆桥，自己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中的笑话。
可不答应……虽然对方一副“选择权在你”的样子，但阿莱克很确定，自己只要拒绝合作，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哪怕对方刚才只展露出“铂金级”的力量，看上去也是铂金级的生命阶位，但是能被这么多司辰打下烙印，怎么看都不是等闲之辈。
装的，肯定是装的。
而且，他们真的能对抗【亡骨】吗？
蛇骨党好歹也经营了这么多年，就算有他里应外合，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搞垮。
唉……
阿莱克叹了口气，他真的是给自己挖了个巨坑。
“不用担心，我们的筹码当然不只有这一点。”陆鸣感受到阿莱克的顾虑，笑着安抚道。
“你提的条件我们自然也会满足。
“也别忘了，这是在中土世界，留一个更加稳定的合作者来控制蛇骨党，总比换个新的要强。
“你要是还有顾虑的话，我换个问题好了……你觉得埋骨之地最大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阿莱克微微一愣，“这……”
他陷入了沉思。
如今埋骨之地出现的最大的矛盾，就是这里的“王”与庇护此地的“神”出现了分歧。
后者想要完成世界升格，但前者却极力地压制下来。
但凡了解过【亡骨】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埋骨之地的王之所以会抗拒世界升格，就是担心完成世界升格之后，自己就会被当做垃圾一样扫到一旁，他苦心经营的国度也会落到空降的“使徒”手里。
这并非是杞人忧天，而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于，如果“王”仅仅只是出于自身利益，从而抗拒让自己的文明变得更好，那么理应会遭到臣民的反抗。
然而，现实却恰恰相反。
他得到了大部分臣民的支持，想要完成世界升格的臣民，大概只占整个埋骨之地的五分之一左右，还有五分之一属于摇摆的中立派。
而剩下五分之三的人，都站在他们的“王”那边，不愿意见到世界升格。
之所以会发生这种离谱的情况，正是因为【亡骨】从来不在乎祂的信徒会怎么样。
而根据他们以往所了解到的历史和经验，凡是【亡骨】的使徒所经过的世界，最后都只会剩下一片死寂与荒芜。
文明在祂们眼中，仅仅只是种下去，长出来的果子，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一口吃掉，化作祂们变强的养料。
“是……众生对死亡之神的恐惧和不信任。”
阿莱克叹了口气。
他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埋骨之地的原住民。
阿莱克原本所在的世界，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埋骨之地所吞噬，成为了埋骨之地的一部分。
那个时候的埋骨之地，还是一个“大陆级（困难）”的世界。
而如今，埋骨之地距离“帝国级”也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个文明却像是走向了末路。
“其实，我们本土的世界早就已经沦陷了。”阿莱克犹豫许久，还是无奈地说道。
“大部分有预感，且坚定追随‘王’的人，早在几十年前就通过传送门，跟随‘王’来到了中土世界。
“还有一部分是看见好多人都搬家，也就跟风一起搬来……我就是这种人。
“直到二十年前，本土世界已经成了一片炼狱，除了【亡灵】一族之外，再也见不到其他种族。
“死亡之神的使徒，彻底掌控了那片原本丰饶的土地，文明也彻底毁了。”
阿莱克苦笑了一声，“当然，这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毕竟我属于墙头草，在‘王’那一派的人眼里，我就是叛徒。
“不过我也无所谓就是了，谁能让我更好地活下去，那我就追随谁。
“我原本也不想加入蛇骨党，但是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抬头看向陆鸣，与其对视。
“我知道你问我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埋骨之地的最大祸源，就是信仰死亡之神。
“但是，我们没办法改变。
“这份信仰是文明的基石，如果改信的话，一切与‘死亡’和‘复生’相关的超凡科技都会崩塌。
“而在中土世界，我们四面环敌，不仅随时会被你们人类给驱逐，还要面临其他‘大陆级’和‘帝国级’世界的威胁。
“如果没有超凡科技，我们一定会被赶回原来的世界，但这已经是埋骨之地最后的一片净土。
“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胜算，遭到死亡之神的清算，是既定的未来。”
阿莱克长舒一口气，这也是他会倒向蛇骨党的主要原因。
在埋骨之地，非“亡灵”种族根本不可能走进权力核心，这是文明本身的缺陷，与【亡骨】没有关系。
而作为非亡灵的阿莱克，他根本看不到自己受到重用的未来，作为不甘平庸活着的个体而言，蛇骨党在他看来是个更好的选择。
哪怕最终通向的都是死亡，至少在蛇骨党……他还可以过把掌控权力的瘾。
是啊，反正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阿莱克冷静了下来，他又一次看向陆鸣，这次眼神中燃起了坚定的、对权力的欲望之火。
“所以，知道了这一切的你，还要选择跟死亡之神作对吗？”
“呵……”陆鸣轻笑了一声。
“你这个问题问错人了。”
他缓缓站起身，
“埋骨之地沦陷与否，都跟我没什么关系，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你们文明就算被埋葬十亿、百亿、千亿的人，对我来说又如何呢？你们可是异族。
“当然，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吧，反正谁出的价码更高，你就为谁做事，不是吗？
“至于敢不敢跟【亡骨】作对……
“还是那句话，这里是中土世界，什么时候，轮到祂说的算？
“倒是你啊，你说你不甘心过平庸的日子，不用否认，这是你心灵深处的声音。
“既然如此，你就没想过……”
陆鸣站在阿莱克面前，俯视这位身形有些佝偻的恶魔，发出了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声。
“从高高在上的神明身上，割下来一块肉吗？”
阿莱克猛然抬头，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陆鸣。
片刻后。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