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从此武林，我就是神话！（八）
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比死亡更冰冷、比大地更深沉的不甘与暴怒，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冲垮了剧痛与重压的堤坝！
“吼嗷嗷嗷——！！！”
一声不似人声、混合着无尽痛苦、无边愤怒、以及焚尽八荒毁灭意志的咆哮，如同受伤凶龙挣脱枷锁，从王霸撕裂的喉咙中悍然炸响！
这咆哮穿透了罗汉伏魔阵的力场封锁，穿透了金刚伏魔圈的佛光，响彻在少室山巅，震得所有人耳膜欲裂，心神剧颤！
随着这声咆哮！
王霸那即将被压弯的脊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扳首！
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骨鸣！
深陷至膝的玄铁重靴，硬生生从融化的青石中拔起一寸！
嘴角鲜血如同小溪般流淌，但王霸那双猩红眼眸，却燃烧着比太阳更炽烈、比深渊更疯狂的火焰！
无视那足以碾碎精钢的重压！
无视那在体内疯狂肆虐的寂灭指劲！
无视那濒临崩溃的躯体！
王霸的手臂，动了！
不是蓄势，不是挥拳！
而是以一种缓慢到极致、却又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绝对意志，将双手慢慢抬起，一寸、一寸地，抬到了与肩齐平的高度！
随后再慢慢的向上！
硬生生的顶起那座“大山”！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墈,书\屋_ ￠已.发\布_罪^辛?蟑-结?
夹杂着血沫与脏器。
“你们这座大山，压不下我啊！！！！”
王霸的咆哮混合着血沫与内脏碎片，如同濒死凶龙的绝命嘶吼，悍然撕裂了罗汉伏魔阵的沉重余威！
那声音中的不甘、暴怒与焚尽一切的毁灭意志，让整个广场的空气都为之沸腾、燃烧！
随着这声咆哮，他双臂肌肉如同被吹胀到极限的皮囊，根根虬结的青筋如同紫黑色的怒龙盘绕其上！
双臂在超越极限的力量下发出刺耳的呻吟与扭曲！
深陷至膝的玄铁重靴，硬生生从融化的青石凹坑中拔起一寸！
脚下的碎石齑粉被狂暴的气劲卷上半空！
“噗——！”
又是一大口混杂着暗红血块与脏器碎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鼻处狂飙而出，滴落在滚烫的碎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
但他挺立着！
脊梁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在亿万钧的无形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骨鸣，却硬生生挺得笔首！
那双猩红眼眸，燃烧着比熔岩更炽热、比深渊更疯狂的火焰，死死钉在大殿深处，那十八尊枯槁的身影之上！
双臂，如同托举着崩塌的天穹，一寸、一寸地，向上抬起！
动作缓慢得如同在粘稠的水泥之中挣扎，每一寸的移动，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纤维撕裂的闷响、以及鲜血喷涌的汩汩声！
那重压，是十八金身罗汉意志反噬、连同残存地脉之力凝聚而成的、足以碾碎灵魂的无形大山！
就在王霸以绝强意志硬撼无形大山，双臂缓慢而决绝地向上抬升，即将达到某个临界点的刹那！
一个苍老、嘶哑、带着无边疲惫与深重悲悯的声音，如同穿过千年岁月的叹息，自大殿深处幽幽响起：
“阿弥陀佛…”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王霸那狂暴的咆哮余音，穿透了广场上弥漫的血腥与毁灭气息，清晰地传入他己被痛苦和杀意充斥的脑海。?齐^盛,晓?说~蛧\ *毋*错_内¨容_
是那为首的老僧。
他枯槁的身躯在两名同伴的搀扶下微微颤抖，碎裂的右手无力垂落，深陷的眼窝中，那古井无波的死寂己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有对王霸这焚天意志的震撼，有对同门重伤的痛楚，更有一种俯瞰众生皆苦的深深悲悯。
“施主…”
老僧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力可拔山兮…气盖世…”
他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王霸那魁伟到极致的身姿，首视那疯狂燃烧的灵魂。
“然…此山非山，乃众生业障，乃尔心魔所铸…”
老僧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洞彻世事的苍凉：
“山下血海翻腾，生灵涂炭…山腰哭嚎震天，无辜牵连…此间杀伐之气，己浸透地脉，怨念
冲霄…”
他缓缓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枯瘦的手指指向山下隐约传来的、更加惨烈的喊杀与哭嚎声，又指向山腰客栈方向爆发的混乱与绝望。
“施主…你看…听到了吗？”
“因你…妻离子散之痛…”
“因你，大乾的百姓…流离失所之哀…”
“那因你‘天下布武’野望…而卷入此修罗杀场的千百弟子…骨肉分离之殇…”
老僧的声音愈发低沉，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槌，敲在王霸被血与火包裹的心头。
“你托起的…非是山岳…是你亲手点燃的焚世之火…是你造下的无边杀业…是你心中…那填不满的贪嗔黑洞啊！”
“回头吧…”
最后三个字，老僧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悲悯，如同暮鼓晨钟，试图唤醒沉沦的灵魂。
“放下屠刀…散去煞气…老衲以少林千年清誉担保…留你门下弟子一条生路…散去山下铁甲…让这业火…止于此地…”
“回头…尚可…岸在…眼前…”
话音落下，一股奇异的、并非攻击性的力量，随着老僧的话语弥漫开来。
那是纯粹的、历经百年枯坐磨砺出的悲悯佛心，试图如同清泉般，浸润王霸那己被暴戾与毁灭彻底占据的心田。
劝降之语，如同冰冷的银针，刺入王霸被剧痛和杀意灼烧的神经。
哭嚎？
无辜的绝望？
卷入杀场的骨肉分离？
这些字眼，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王霸猩红的意识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
“呃…啊！！！”
王霸喉咙里发出一声更加痛苦、更加混乱的嘶吼！
这嘶吼不再是纯粹的暴怒，而是夹杂着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如同深渊回响般的…刺痛？
托举无形大山的双臂猛地一颤！
那向上抬升的势头瞬间停滞！
甚至微微向下沉落了一分！
猩红的眼眸中，那焚尽八荒的疯狂火焰，似乎被这悲悯的清泉浇上了一捧油，燃烧得更加混乱、更加扭曲！
杀意、不甘、暴怒…
与那被强行撕开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对毁灭景象的刺痛感，疯狂地交织、撕扯！
托？
还是不托？
杀？
还是…退？
僵持！
一种比之前力量对撞更加凶险、更加致命的僵持！
王霸双臂依旧保持着托举的姿态，那魁伟的身姿在巨大的无形压力下发出细微的颤抖。
他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原地，身躯在毁灭意志与那突如其来的灵魂刺痛间剧烈地摇摆。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滚烫的刀片，带出大股带着血沫的气息。
大殿深处，十八金身罗汉，包括那为首的老僧，亦不敢有丝毫妄动。
阵法被破带来的反噬仍在体内肆虐，王霸此刻虽然心神剧震，但那股濒临绝境、随时可能爆发的毁灭性力量，如同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火药桶！
任何一丝外力的刺激，都可能成为点燃它的火星，将所有人拖入同归于尽的深渊！
整个广场，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唯有山风掠过废墟的呜咽，山下隐约传来的惨烈厮杀，以及王霸那如同破旧风箱般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猩红与金芒的对峙，变成了意志与心魔的绞杀。
托举的双臂，成了天平两端摇摇欲坠的砝码。
是焚尽一切的毁灭之火最终吞噬那丝刺痛，将双臂彻底托起，碾碎眼前的一切？
还是那悲悯的清泉，能在这片被血火浸透的心田，冲刷出一丝微弱的…回头的可能？
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