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从此武林，我就是神话！（二十一）
一路行来，尸山血海，无数追随者倒下的身影，山下那惨烈的修罗场，山腰无辜被卷入的哭嚎…
无数画面如同失控的洪流，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与此同时，整个大殿之内，传来非常轻微的梵音吟唱......
“不！不可能！！”
他发出一声更加痛苦、更加混乱的嘶吼！
周身翻腾的猩红杀气与战意剧烈波动，如同即将失控的火山！
那枯槁身影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将他心中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宏愿外壳，硬生生剥开，露出了深藏其下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正视的…
恐惧与迷茫！
以暴易暴？
轮回不休？
新武阀？
到头来还是那六朝何事，不过门户私计？
难道…
他倾尽所有、踏着尸山血海所追求的…
竟只是…
成为下一个“少林”？
成为下一个门阀？
下一个被后来者踏碎的…
囚笼？
这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灵魂！
“呃啊——！”
王霸猛地抱住了头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巨大的痛苦让他魁伟的身躯剧烈颤抖！
那燃烧的昊天神阳真气时而暴涨，时而萎靡，显示出他内心激烈的天人交战！
石台上的枯槁身影，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墈+书?君? !勉￠肺+粤+犊*`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
深陷的眼窝，似乎…极其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中，并非精光爆射，亦非慈悲怜悯。
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万古轮回的疲惫，再次在王霸混乱的心湖中响起：
“武道尽头…非是力破万法…而是…”
“心…渡…苦…海…”
“放下…执念…”
“回头…此岸…尚在…彼岸....”
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试图抚平那被撕裂的灵魂。
“你就算掀翻我少林，又如何？”
“其他三洲之势力，甚至于而今的中央圣朝，你能够掀翻，重塑不成？”
“到头来，不过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数千年来，谁又能够打破这一次次的重复？”
“王霸......”
“你做不到的.....”
“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去做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你不行......当年一统五洲，建立中央圣朝的......帝，也做不到......”
一句一句，一声声！
犹如魔音惯耳！
不断的影响着王霸的心神！
王霸心神剧震、杀气紊乱、几乎要被这“回头是岸”的佛音所摄的刹那！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天下布武的人吗？”
“不！”
“真真正正第一个天下布武的......”
“是数千年前的那位——帝！”
“一统五洲，定鼎天下！”
“天下布武，人人如龙！”
“你所做的，前人们己经做过了！”
“你所想的，前人们也己经试过了.......”
王霸听着，那双在痛苦中疯狂挣扎的猩红眼眸深处，有了更多的彷徨和迷茫......
有人以前做过了？
帝？
天下布武？
人人如龙？
那么为什么现在？
不！！！！！
“可在当初那位....帝，天下布武之后，你瞧瞧，发生了什么？”
“人，终究还是人......”
“人人皆有贪嗔痴，人人皆懂得为己......”
“世家，门阀，王朝，本就是必然。/齐\盛.暁*税·枉? ¨嶵*新·漳_结-哽*新?哙·”
“王霸，放弃吧......”
“你三关己过，三劫在身，天人不过咫尺之遥。”
“待你天人，逍遥于世，总好过你在这番红尘之中......”
“王霸，放弃吧！”
王霸眼中一点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更加不屈的火焰，如同在灭世风暴中重新点燃的星辰，骤然亮起！
不是迷茫
！
不是退缩！
而是…在叩问本心、首面最深恐惧后…迸发出的…更加强大的…明悟！
居然是当初八思巴的八苦涅槃留在王霸心神之中的天人之力！
白马寺一战之时，八思巴将天地之力度给了王霸，不光是海量的真气，还有心神之力！
在这一刻，帮了王霸！
是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纵使失败了，不，没有失败......
而今五洲，又岂非全然都是门户私计？
不，还是有着许多可能......
“嗬…嗬嗬…”
王霸缓缓放下了抱住头颅的手臂。
那剧烈的颤抖停止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眼眸死死钉在石台上那睁开一丝眼缝的枯槁身影上。
那眼神，不再仅仅是暴戾与疯狂。
而是多了一种…历经烈火焚烧、首面深渊后…淬炼出的…冰冷决绝！
“老和尚…”
王霸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
“你的话…很毒…”
“差点…让老子…道心崩碎…”
他缓缓抬起右拳。
“可是，世事随风逝，以前如何，那就如何。”
“而今，”
王霸眼中唯有笃定！
“大不了，从头再来！”
“你…”
“你说错了…”
王霸的拳锋之上，猩红与莹白交织的火焰再次升腾！
但这一次，那火焰不再仅仅是毁灭！
其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磐石般的意志！
“武道尽头…”
“或许不是力破万法…”
“但老子…”
“就是要用这双拳头——”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开天辟地的宣言，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决绝！
“砸碎这该死的轮回！！！”
“让这天下人看看——”
“力量！握在不愿做蠹虫、不愿做囚徒、不愿做新武阀的人手中时——”
“能开出的路！能照亮的——天！”
“而且，若有一日，我天地会成了新的门阀......”
王霸说到此处，亦不伤感，亦不否决，
张开双臂，拥抱这个该死的世界！
“我愿后来之人，刀锋剑厉，神功盖世，灭我天地会！”
“口牙——！！！！”
话音落下的瞬间！
王霸的右拳，带着那淬炼后的、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意志之火，毫无花哨地、对着那石台之上枯槁的身影！
一拳轰出！
这一拳，不再仅仅是为了破敌！
更是为了…证道！
纵使是天人，亦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