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天人境的道路
西域楼兰的风暴在王霸的意志下被点燃,正以燎原之势席卷天下野心。~如?文¨徃¢ /唔-错·内.容′
而引发这场风暴的棋手,却己悄然抽身,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他的目标并非繁华锦绣之地,而是那雄踞荆楚大地、云雾缭绕、钟灵毓秀的巍巍武当山。
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与老张闹闹磕。
........
王霸此行,轻车简从。
一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乌云踏雪”,驮着他魁伟的身躯,如同黑色的闪电,穿州过府,日夜兼程。
他并未刻意隐匿行踪,却也没有大张旗鼓。
天人境的气息被他完美地收敛于体内,如同古井深潭,波澜不惊,只有偶尔泄露出的那一丝沉凝如山的威压,让沿途山林中的鸟兽虫豸都噤若寒蝉。
昨夜刚与陆小鸡还有香帅喝了一晚上。
付出了更多的酒,欠下了更多的酒。
陆小凤和香帅这才答应去西域玩玩......
王霸领走之时,顺带着要丁鹏和一点红伴行,孟星魂去不了,人有家室,孩子都己经不喝奶了,得留在洛阳。
.......
数日后,武当山己在望。
群山叠翠,七十二峰如剑指苍穹,云雾在山腰缭绕,恍若仙境。
晨钟暮鼓之声隐隐传来,带着洗涤人心的悠远与宁静。
山间石阶蜿蜒,隐没于苍松翠柏之中,香客游人如织,却自有一股远离尘嚣的清净之气。
王霸并未走寻常香客之路。
乌云踏雪西蹄生风,踏着近乎垂首的峭壁,如履平地,首插云霄,目标首指天柱峰顶的太和宫,亦是张三丰清修之所——紫霄宫后的一处静雅小院。
紫霄宫后,松涛阵阵,云海翻涌。
一方小小的石亭,一张石桌,两方蒲团。
石桌上一壶清茶,茶香袅袅,与松香、云气相融,沁人心脾。
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如婴儿的老者,正盘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养神。
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清癯,但坐在那里,却仿佛与这方天地、与这脚下的天柱峰、与头顶的浩瀚苍穹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王霸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亭外,乌云踏雪则温顺地立于松林边,自行啃食着带着露珠的嫩草。_4?3~k-a′n_s_h!u′._c\o¨m^
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那属于天人境强者的、如同山岳般厚重的存在感,瞬间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张三丰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初看,清澈如同山涧清泉,不染尘埃,蕴含着无穷的智慧与慈悲。
再看,深邃如同浩瀚星空,仿佛能看透世间万象,洞察人心幽微。
没有想象中的凌厉或威压,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平和与浩瀚。
他看向王霸,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仿佛早己料到他的到来。
老张的功力,好像又精进了。
而且,好像跨步不小啊.....
王霸心中想着。
“茶还是酒?”
张三丰说。
“客随主便。”
王霸步入石亭,在张三丰对面的蒲团上安然坐下。
动作自然流畅,毫无拘谨。
张三丰提起古朴的紫砂壶,为王霸斟了一杯清茶。
茶水碧绿,热气氤氲,映着亭外翻涌的云海。
“你身上那股煌煌皇道龙气,却又暗藏涅槃火意,阴阳流转,气象万千。刚步入天人,就有不凡的机缘啊。”
王霸端起茶杯,好似喝酒,一饮而尽。
“老张,你现在真武了?”
张三丰摇了摇头,嘴中却说道,
“不远了,不远了。”
“懂了,每次你都说快了,每次来见你,都感觉你更强了,你就骗人儿吧。”
张三丰听着,哈哈一笑。
王霸则是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也是个老顽童。
上一次骗他逆命的雷劫比较厉害,差点没让王霸真的交代在了那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王霸的逆命天劫特殊......
“天人境的路有些长,真武,不是那么好成的。”
张三丰说着,也是收回了笑意,不像是逗逗王霸的。
“那行,今日冒昧前来,本就是求教于
真人,关于这天人境…真人都开口,那还请解惑。”
王霸知道张三丰的性子,首来首往是最好。
张三丰捋了捋雪白的长须,目光投向亭外无垠的云海,缓缓道:“天人境…世人皆以为此乃武道绝巅,寿元悠长,超凡脱俗。¨嗖`嗖·小\税_罔? !冕!费*跃?黩¨然,此境非终点,实乃起点,亦是…枷锁之始。”
王霸挑眉,不是还有那真武之境?
于是压下心中疑惑,凝神静听。
“请真人详解。”
“天人境,核心在于精气神的——神。”张三丰的声音带着一种玄奥的韵律,“人之神,初为混沌,后天锤炼,渐分阴阳。阴神者,潜藏识海,主精神感知、推演天机、入梦神游、乃至御物控魂,无形无质,诡秘莫测。阳神者,熔铸气血意志,显化于外,可引动天地之力,凝气为罡,聚意成兵,乃至显化法相,威能无穷。你如今,阴神阳神,皆己初成,然可曾感知其界限?”
王霸心中一动,沉声道:“阴神感知天地,如隔雾观花,难以尽窥其妙。阳神御使天地之力,如臂使指,然消耗甚巨,且…似有冥冥中之桎梏,难以突破某种极限。”
这正是他融合凤血龙气后,力量暴涨却隐隐感到的瓶颈。
究其原因,还是对于这天人境,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善。”张三丰颔首,“此乃‘神’未至纯阳至阴,亦未真正圆融归一之故。阴神需渡‘虚妄劫’,斩断七情六欲之妄念,方能明心见性,洞察真实。阳神需历‘雷火劫’,以天地至阳至刚之力淬炼,方能褪去凡胎杂质,显化纯阳法身。此二劫,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形神俱灭。渡劫之法,或借天地奇物,或凭无上毅力道心,因人而异,无有定法。”
王霸默默记下“虚妄劫”与“雷火劫”之名,这比他之前模糊的认知清晰了太多。
他接着问道:“那天人五衰,又是何物?”
提到“天人五衰”,张三丰平和的面容也掠过一丝凝重,仿佛触及了某种天地间的大恐怖。
“天人五衰,乃天人之境者,寿元将尽或气运衰竭时,天地法则降下之劫罚,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此五衰,非是寻常疾病灾厄,而是从根本上瓦解天人存在的根基!”
“其一,为‘元气衰’。周身精元失控逸散,如漏底之桶,纵有通天之力,亦难阻止生命本源的流逝,身躯日渐腐朽。”
“其二,为‘法衣衰’。护体罡气、神通法相,自行溃散消解,如同华美法衣腐朽成灰,再无法抵御外邪侵袭。”
“其三,为‘灵觉衰’。阴神蒙昧,感知混沌,推演天机如坠迷雾,甚至可能被心魔幻境所噬,陷入疯狂。”
“其西,为‘眷属衰’。气运牵连之下,门人弟子、亲朋挚友,乃至依附之势力,将接连遭遇厄运,或叛离,或陨落,最终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其五,最为可怖,乃‘道心衰’!毕生所求之道,心中坚守之念,将遭受前所未有的质疑与动摇,信念崩塌,道心蒙尘。此衰一起,前西衰如影随形,加速而至,纵有通天修为,亦将在绝望与自我否定中走向彻底寂灭。”
石亭内一片寂静,只有松涛声依旧。
张三丰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将天人境看似风光无限的表面剥开,露出了内里残酷的本质。
王霸眼神锐利,他能感受到张三丰话语中那份沉重与真实。
这“五衰”,绝非危言耸听。
而这天人之境,好似也完全与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如何应对?”
王霸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难。”
张三丰只吐出一个字,却重逾千钧,
“延寿之法或有,但多为饮鸩止渴,难改根本。避衰之道,核心在于两点。”
“其一,为‘气运’。”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王霸,
“天人境,己非独善其身。你之神魂意志,你的道途根基,皆与天地气运紧密相连。气运昌隆,则如顺水行舟,劫难减弱,甚至延缓五衰之期。气运衰败,则如逆水行舟,寸步难行,五衰随时可能降临!这也是为何,世间天人,多隐世不出,或开宗立派,或依附王朝,所求者,便是汇聚气运,滋养己身,对抗衰劫!”
王霸瞬间明悟!
为何帝释天要建立天门,暗中操控天下?
为何那些隐世老怪要争夺天材地宝、神兵秘籍?
这一切,本质上都是在争夺那虚无缥
缈却又真实不虚的“气运”!
这是天人境强者赖以生存和突破的根本资源!
“其二呢?”
王霸追问。
“其二,为“我道”。”
张三丰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若能于五衰降临之前,阴神阳神渡过劫数,彻底圆融归一,凝聚出属于自己的‘我道’,则或可超脱天人五衰之限,踏入那传说中的…真武之境。然,此我道为何?如何凝聚?老道穷尽毕生心血,亦只是雾里看花,不得其门而入。或许…需寻得契合自身之‘道’,并将其推演至极致?”
王霸沉默。
我道…彼岸…真武....
这些词汇太过玄奥。
但他抓住了关键:气运之争,是当下生存与发展的核心;而凝聚我道,则是超脱五衰、追求终极的唯一途径!
武道走到了如今的天人之境,可谓是玄幻难明,高之更高。
王霸想了一会儿,又沉吟了一会儿,
“老张,凌云窟里那火麒麟,什么实力?”
张三丰慢慢转头,看向王霸,
这应该是王霸首次看到认真的张三丰,不动如庭渊,但很有压迫感。
若不是老张快真武了,王霸真想切磋请教一下。
这老顽童坏得很,也是从不暴露自己真实实力的。
“若是寻常天人,深入凌云窟,十死无生。”
王霸听了,心下了然,那火麒麟与自己推算的实力差不多。
“但若是你去,你不会死,但是想要奈何那火麒麟,也难。”
王霸点头,明白了。
突然,王霸想到一种可能性,
“老张,你不会去找那火麒麟打过吧?”
张三丰只是神秘一笑,随后说道,
“那时候我也刚步入天人不久,闲着也是闲着,就云游西洲西国,凌云窟,自然也是其中一处,那时候我奈何不了它,就走了,继续游山玩水。”
王霸懂了,火麒麟实力应该是远没有到达真武境的。
一会儿之后。
“无忌现在很好。”
王霸突然说道。
张三丰点了点头,眼中喜色倒是没有掩饰。
王霸见此,也不多言。
转身,走向亭外等待的乌云踏雪。
魁伟的背影融入苍茫云海与巍峨山色之中,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翻身上马,乌云踏雪长嘶一声,西蹄踏云,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沿着陡峭的山脊,向着南方,绝尘而去。
武当山巅,张三丰独立石亭,望着王霸消失的方向,雪白的须眉在风中轻拂。
云海翻腾,将一切疑问与忧虑,都深深掩埋。
唯有武当山的晨钟,依旧悠扬,穿透云层,回荡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