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她说的的确没错，但赵明义还是说：“清云，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不会，明义，你应该相信我的专业性和我的能力。”她非常笃定地看着他，“我从现有的全国案件库里做过比对，相较于其他省市，这类凶手的身份在京州的概率太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在某个相对密集的时间点里，在京州，密集地出现了相关类似案件，而且这些案子的受益人……”

她又拿出另外一份资料递过去。

“真正的受益人，都在京州。”

赵明义拿出资料袋里的文件，相较于刚才那份资料的厚实，这份资料只有薄薄的两页。

荣盛集团，周氏集团，正海国际……

这一次，他的惊奇体现在了脸上：“这可都是京州的大企业！”

黎清云苦涩一笑：“他们很聪明，明义，所有的案子，从案子本身看只是凶杀案，可是当你层层剥开，将关注点放在真相后面去看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些人如果活着，或多或少，都会影响这几个集团的发展。”

“但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从案件本身来看，所有的证据链都是完整的，所有的调查停留在死者和凶手的纠葛上是极其自然的，从调查体系上来看，没有继续调查下去的理由和动机。”

“是。”黎清云说，“他们利用了暗河计划里最可怕的一点。”

“他们早早的掌握到了这一类人群，让他们成为自己犯罪王国里的刀，而且是可以随时放弃的刀。”

赵明义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最可怕的地方，他站了起来，“清云，他们反其道而行了，这跟你的初衷完全相反。”

黎清云一开始提出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为了从根源上减少犯罪的发生，可是那些人的做法，恰恰是反其道而行，从根源上开始寻找，吸收和培养这些人，扩大化他们身上的犯罪基因，让他们成为自己犯罪的工具。

牵扯太多，范围庞大，这不是他们俩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件事你交给我。”他把两份资料都收了起来，郑重地看着她，“清云，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我下周就会来京州上班，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没想到黎清云却摇了摇头，她抓住他的手腕，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明义，不行！”

他皱着眉，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你记住，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不管怎么调查，我都会把你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明义，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黎清云长吸了一口气，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当她得知老祝死讯时的绝望。

“你以为只是这些人吗？”她说，“明义，你以为鸿溪的死那么简单吗？”

她的几乎不是抓着赵明义的胳膊了，而是死死地抠着，指节发白，因为瘦，手背上的筋脉似乎都要冲破她那层薄薄的皮肉，她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哽咽着说，“明义，你们那个组织，已经不干净了。”

赵明义心头一滞，太阳穴仿佛被人用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

“可是我没有任何证据，这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她的手忽然一松，失去了所有力气。

两个人沉默着，赵明义分不清自己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是震惊，愤怒，或者说还有一种恐惧，后来再想起来，他只觉得那时候脑子里乱得让他有点想干呕。

“明义，你信我吗？”黎清云又说。

那一晚他没有给黎清云答复。

他需要思考，需要分析。

所以最后他说：“清云，给我一点时间。”

“太晚了。”黎清云似乎也没有因为他的沉默和回应而愤怒，她突然转回那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冷静模样，将那两份资料收了起来，“你今晚就住在家里吧。”

这还是老祝出事后他第一次在这个熟悉的房子里睡觉，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原先的样子，唯一的区别只是那个将床单被丢进来让他自己换的人不在这世上了。

他在这张床上辗转反侧，借着月光看到床头柜上他们三人合照的时候，他终于没再忍住，在这个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夜里将隐藏了许久的眼泪都无声地淌了出来。

意外是大概凌晨四点的时候发生的。

他在头疼和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模糊中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刑警的本能让他的身体瞬间进入应激状态。

那一晚，有八个人是冲着黎清云的卧室去的，如果不是他在场，那天晚上黎清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一场激战过后，他和黎清云都受了伤，他的肩胛骨，腰和大腿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救护车到达，黎清云送他上救护车的时候，他非常小声地对她说：“清云，我信你。”

黎清云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先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