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她抽掉手上的针头,血珠立马冲破桎梏涌了出来,她下床,赤脚站在地上,艰难地走向程镀。

“多少人信奉着你们,信奉你们能够给他们幸福和安乐,那我们呢?我们在你们的眼里,是人,还是试验品?我为你们保家卫国,我为那些人寻找公道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程镀站了起来,他脸上怒意和压迫如同一座山朝着祝岁喜压了过来:“黎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祝岁喜无视他的压迫和警告,她平视着程镀,眼神没有半分偏移:“你们在抽离我对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信任,你们在亲手锻造一个魔鬼,程教官,我问问你,你们想要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看我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才符合你们对这个试验品的期望?”

她笑得甚至有些邪气:“可是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兔子也会咬人的,不是吗?”

看着她的眼睛,程镀忽然想起陈遨跟他说的话。

“首长,一个新的生命降生,就是一张白纸,这张纸最后被画成什么样,问题在于手执画笔的人,你出去看看,每一个孩子身上,都不可避免地带着父母的影子,孩子不是画笔,大人才是,我们在逼着黎夏成为一个怪物。”

祝岁喜离开病房的时候,被门口三个军人挡住了。

她没有思考就动了手,即便她如今受了伤,他们依旧不是她的对手,就在她将两个人放倒在地上的时候,屋里的程镀开了口:“让她走吧。”

直到祝岁喜的身影走远,那三个兵面面相觑,眼神中除了茫然就是震惊。

程镀走了出来,看着那道单薄脆弱却依旧傲气的身影说:“这就是我看不上你们的原因,所以收起你们的傲气,在她跟前,你们连给她练手的资格都没有。”

其中一个兵猛地反应过来,震惊中带着惊喜:“程教,她……她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女娲?”

那个代号女娲的传奇,那个他们每个人心中的偶像,竟然就是刚才那个女人!

程镀看着他们的脸色,先是对自己曾经带出一个这样传奇的兵而感到骄傲,紧接着又是浓浓的遗憾。

今日这一见,他们的师徒情谊也算是彻底断了。

祝岁喜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里,这里很偏僻,她出来的时候甚至没看到几个病人,倒是看到了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应该都是受过相关训练的,看到她的时候,他们的目光甚至都没在她身上多停留。

看样子是程镀已经打了招呼了,要不然她一个人是走不出这里的。

站在门口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开过来,在她跟前停下,车门打开,她看到里面满身绷带的陈遨。

“上车,我送你回去。”陈遨说话有气无力的,“这是军区,你打不到车。”

祝岁喜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很久,车里一片寂静,祝岁喜和陈遨坐在后排,一个看起来半身不遂,一个看起来不久于人世,都闭着眼睛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仿佛这样就能修生养息,马上就能恢复常态。

祝岁喜不知道陈遨是装的还是真睡了,但她是真困了,前所未有的困,困到仿佛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那根骨头被人生生从身体里抽离,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气和力气。

愤怒,委屈,悲哀,憎恨,所有的东西她现在都提不起半分力气来,她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