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雨后坏笋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现在我有了力气，有了目标。我要跟着唐先生，干翻那个狗娘养的怪物！
重建我们的家，相信你也能像我一样！加入我们吧！”
这群人，衣着各异，但都带着武器，棍棒、砍刀，甚至有人腰间别着手枪，眼神里混杂着对唐纳森的敬畏和对未来的狂热。
他们自称为“新曙光”，一个在末日灰烬中诞生，宣称要“拯救世界，重建秩序”的组织。
唐纳森伸出的手，依旧稳稳地停在亚瑟面前，等待着。
那只手，在亚瑟空洞的视野里，仿佛一根在黑暗中唯一可见的、散发着虚假温暖的浮木。
亚瑟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但那个将他与库里斯救下的男人身影自脑海中闪过。
那样的人……能在核爆边缘将他救下的人……一定是拥有非凡力量的存在吧？
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存在？或许……就是这个唐先生？或者是他组织里的某位？
他迫切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在唐纳森身后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
一张张或狂热、或麻木、或警惕的脸……没有，没有那张记忆中模糊的脸。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现在像一条搁浅在焦土上的鱼，每一秒的呼吸都带着灼痛和窒息。
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理由，一个能让他暂时忘记那片被紫光抹平的废墟、忘记亚妮消失前可能存在的惊恐眼神。
忘记自己亲手引爆炸弹般罪恶的……他知道自己需要，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一个活下去的借口！
“新曙光”……拯救世界……重建秩序……解决怪物……
这些词语，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穿透了他麻木的屏障，在他冰冷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微弱的、却足以激起涟漪的石子。
或许……他们真的有办法？或许跟随他们，真的能……报仇？能终结这一切？
“我……”亚瑟的喉咙里发出一个沙哑破碎的音节。
他看着唐纳森伸出的那只手，那手上粗大的骨节和厚厚的茧子，此刻在他眼中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
他得抓住点什么，哪怕只是幻觉。
他颤抖着抬起自己沾满污垢的手，一点一点，向着那只象征着“希望”和“归属”的手挪去。
最终，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唐纳森粗糙的掌心。
一股算不上温暖、甚至带着点油腻的触感传来。
唐纳森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的弧度。
他猛地一把握住亚瑟冰凉的手，力量大得让亚瑟感到一阵疼痛，然后用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欢迎加入‘新曙光’，兄弟！”唐纳森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感染力，“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一个人！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们的目标，就是你的目标！”
他用力拍了拍亚瑟瘦削的肩膀，那力道差点让虚弱的亚瑟再次摔倒。
亚瑟的身体晃了晃，勉强站稳。
他看着周围那些投来含义不明的目光，有关切，有鼓励，有漠然，也有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归属感”的微光。
尽管这微光，是建立在流沙般的希望之上。
……
三天后。
所谓的“安全庇护所”，其实是一个被清理出来不久，相对完整的大型地下停车场入口。
厚重的混凝土结构隔绝了部分寒风，入口处用废弃车辆和沙袋堆砌了简易的防御工事。
里面燃着几堆篝火，驱散着地下的阴冷和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汗味、廉价罐头食物的气味，以及一种压抑的、被统治的气息。
亚瑟身上的污垢被简单地清洗过，换上了一件不合身,散发着霉味的旧外套。
但他脸上的苍白和眼中的空洞并未减少，只是被一种更深的疲惫和迷茫所覆盖。
他被一个绰号“小拇指”的干瘦男人粗暴地推搡着，和另外七八个面黄肌瘦、眼神怯懦的孩子一起，被驱赶到庇护所入口外的一片相对开阔的废墟上。
“小拇指”人如其名，身材矮小枯干，但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戳得这些少年畏惧。
他手里拎着一根缠着铁丝的短棍，不耐烦地敲打着自己的裤腿。
“听着！你们这群小崽子，还有你，新来的！”小拇指用他那尖利的嗓音吼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最前面一个孩子的脸上，“今天的任务，就是这片区域，给我仔细搜！任何能吃的东西。
罐头、没开封的包装食品、干净的饮用水！任何能用的东西——药品、绷带、电池、金属工具。特别是贵重金属！唐老大说了，金属是重建的基石！懂吗？！”
他挥舞着短棍，指向远处那片被凋零风暴紫光扫过、显得格外凌乱的废墟边缘，又指了指近处相对杂乱、可能还残留点东西的区域：
“眼睛都给我放亮点，重点搜那些还没被‘舔’过的地方！墙角，柜子底下，汽车后备箱！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找到的东西，统统给我装进这个袋子里！”
他狠狠地踢了踢脚边几个肮脏的麻袋。
“可是……小拇指先生，”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脸颊凹陷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蝇，“那边……那边靠近那道紫色光了……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小拇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短棍猛地戳在小女孩的肩膀上，让她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怕危险？怕危险就滚出去喝西北风！
唐老大收留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给你们地方住，给你们一口吃的，是让你们当大爷的吗？
干活，付出才有收获！这是‘新曙光’的铁律！懂不懂？！”
他凶狠的目光扫过所有孩子，最后落在亚瑟身上，带着一丝轻蔑，“还有你！别以为你是新来的就能偷懒！唐老大心善收留你，你就得证明你的价值！
跟他们一起，去找！去翻！日落之前，我要看到袋子装满！否则……哼哼，今晚的配给，你们所有人，包括你，新来的，都别想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