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谭见
第四十二章谭见
出嫁前一晚上,母亲来到她房里,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相宜啊,你嫁到房家要多留个心眼,男人比你想象中的要现实,你可不要犯傻。*k~a¢n^s_h^u^j`u~n·.?c^c\”
她叫何相宜,父亲给她取这个名字,寓意凡事恰到好处,应天顺人之意。
十八年来,她就如这个名字一般,做事有规有矩,说话有尺有度。
杨家退婚前,母亲问她可愿意委屈一下。
她摇摇头说:“母亲,两条人命太沉,女儿背不动。”
所以,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是何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小姐,从小耳濡目染,太清楚女人嫁人不是嫁给画本子里的那些情啊爱啊。
她嫁的是这个男人的学识,能力,责任,还有他未来的前程;嫁的是男人背后家族的门风和教养。
并不是那两条人命太沉了,而是她从这两条人命的背后看到了杨家的家风,杨家公子的将来。
是他们太沉了,她背不动。
……
婚后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房尚友对她既温柔,又体贴,事事与她有商有量,比别的夫妻又多了一重敬重。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房事。
房尚友虽是一介书生,但在房事上颇有几分蛮力,几分花招。|5?43^看d书| ¨|?已!-¢发?布?u最_新£章??节 新婚三月,她也就忍了。 哪知三月过后,房尚友还是如此,何氏忍不了。 她不是外头几两银子买来的妾,男人在她身上做什么都行,她是何家的千金小姐,是房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妻。 妻者,齐也。 何氏借了个由头,与男人推心置腹一番长谈,并提议在房里放个通房。 哪知房尚友一口回绝,说既然娶了妻,就再无放通房的道理,还说他以后不会了。 他说到做到,反倒让何氏觉着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小夫妻俩就这样蜜里调油的过了半年,何氏有了身孕,房尚友搬去书房。 十月怀胎,何氏生下长子。 三个月后,房尚友搬回房里,夫妻二人也过床笫生活,只是再无新婚的时候那样你侬我侬,倒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感觉。 那点床笫之事,在何氏的眼中根本不称为事。 她要忙的事很多,教养儿子,打理内宅,还得处理好婆家、娘家的关系。 最重要的,她要借助父兄的力量,帮男人出人头地。 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是她生下小女儿后,房尚友每晚仍与她睡在一张床上,只是很少再碰她。.w·o*d+e?s+c.w?..c\o\m. 何氏多聪明,当下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嫌弃她了。 其实她自己也嫌弃。 连生三胎,胸塌了,肚皮松了,皱纹开始爬上眼角,有时候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说这是从前的自己吗,怎么一点都不像了? 何氏没有声张,只是命人偷偷跟了房尚友一段时间。 这一跟才发现,男人常常去游船上找船娘。 何氏心里痛吗? 是痛的。 她从来没有奢求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容不下男人背着她去找船娘。 船娘是什么人? 要陪多少个男人睡觉? 房尚友一个读书人,在国子监教书育人,怎么就不嫌脏? 这时,何氏才明白过来,什么房家男人四十无子方纳妾,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过是想搏个好名声罢了。 不纳妾,还能嫖妓呢。 何氏痛了几天,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她甚至能想出房尚友有无数的理由,来应对她的质问。 “我跟她们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同僚邀请,我总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 “我赚的每一两银子,都用在了这个家里。” 是的,只要他的心还在这个家里,只要他的银子都用在这个家里,何氏愿意忍。 但忍字头上一把刀。 每次男人躺在她身边,她心里就莫名的反胃,尤其是男人偶尔来了兴致,想与她欢好时,那股反胃就达到了顶点。 刚开始一两次,她把自己当根木头。 后来,她连木头都不愿意当了,借口身子不好,请他去睡书房。 夫妻多年,有时候话不用明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够了。 男人多聪明,不睡书房,却也不再碰她,两人一人一个被窝,井水不犯河水。 但明面上,他们还是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出双入对,维持着该有的体面。 “我是个要脸的人,如果没有向小园,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我能一直过到死。” 何氏冷笑:“毕竟这世间大部分的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有的甚至还不如我们。” 宁方生默 然片刻,“你是如何知道向小园的?” 何氏:“因为一个人。” 宁方生心头一动:“那人叫什么?” 何氏:“谭见。” 谭见? 宁方生脸色微微一变,“他找到了你?” 何氏点点头。 宁方生:“他找你做什么?” 何氏:“他问我,想不想见一见你丈夫的真面目?” 宁方生:“你跟着他去见了?” 何氏忽的笑了:“我为什么要见到男人的真面目,蒙在鼓里不好吗,不就是男女在床上那点子事,我没兴趣,也不想知道。” 宁方生:“那后来……” 何氏:“他威胁我,如果我不跟着他去,他就把我何家的私密事,统统倒出去。” 宁方生 :“你们何家……” “内宅里的阴私事,不只何家有,只要是高门大户,都少不了。” 何氏神色不变:“捂在被窝里,谁也不知道,但要拿到外头去说,丢的是一府人的脸面。” 屏风后的卫东君脑子里瞬间冒出问题。 那谭见是何方神圣? 怎么会知道何家的阴私事? “谭见是个药材商,但他卖的不是正经药材,而是各种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药。” 何氏看着宁方生:“诡医也是医,有些事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别说诡医心里清楚,就是屏风后的两人,小小年纪也都心知肚明。 哪个高门不出一两个坏胚。 又有多少妻妾相争,背后不使些阴招。 迷药、春药、毒药、滑胎药、蒙汉药……都是些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药。 宁方生:“于是,你就跟着他去了?” 何氏:“他有一句话说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