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尘缘怡然

第三百五十五章来了

小天爷一走,做女儿的手不能提篮,做爹的肩不能挑担,还有一个,好像除了嘴会叨叨外,也没什么别的能耐。

卫泽中顿时没什么安全感,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他问道:“方生啊,第二条腿是什么?”

宁方生:“找出吴酸最害怕的东西。”

一旁的卫东君想了想:“他现在应该最怕和许尽欢扯上关系。”

宁方生:“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和许尽欢扯上关系。”

卫泽中:“怎么扯?”

卫东君眼珠子一转,坏水涌上来:“我有个馊主意,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馊主意,也是主意。

屋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听!”

卫东君:“在许尽欢的宅子上,再放一把火。”

宁方生:“你是想让吴酸看到这把火,从而勾起他的回忆。”

好吧,我承认了。

宁方生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吴酸是官,许尽欢是叛国之贼,正常来说是官捉贼,但许尽欢这个贼救过吴酸两次。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吴酸对陈家尚有报恩之心,何况许尽欢。

但许尽欢死,吴酸没有受到丁点牵连,由此可见,两人的关系不在明面上。

当年许尽欢给自己放的那把火,烧得那么大,整个宅子都烧没了,五城的人不可能不出动。

吴酸知道那是许尽欢的宅子,于公也好,于私也好,肯定会立刻赶过去。

当他看到救命恩人,活活烧死在眼前,他却只能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卫东君停了一下。

“咱们这一把火,能把吴酸心里的五味杂陈都给烧出来,也让他再一次的,和许尽欢扯上了关系。”

话落,没有人开口。

房里两个男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卫东君。

卫泽中是明明白白的惊讶。

但宁方生不是。

要怎么形容这个眼神呢?

该藏起来的都藏起来了,藏不住的,也流露的坦坦荡荡,是欣赏,是惊艳,也是一点怦然心动。

这丫头总能在山穷水尽的时候,用一个馊主意,让他们感觉到柳暗花明。

“砰——”

身后突然一声巨响。

三人扭头去看,惊得魂飞魄散。

房门口,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穿着衙役的衣裳,腰间别一把大刀,脸上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卫泽中心里狠狠一咯噔。

这是哪里来的衙役?

为什么会找上他们?

直觉可真是准啊,瞧瞧,出事了吧。

死寂中,有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一步……

一步……

越来越近。

脚步声戛然而止的同时,门口出现一人。

那人个子不高,身形有些偏瘦,因为鼻梁不高,所以显得脸有些大,也有些平。

他穿一件普普通通的衣裳,衣裳普普通通的料子,一双微小的眼睛中,含了一点笑意,乍一眼看上去,还挺友善。

然而,卫泽中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抖动,舌头像打了结一样。

“你你你你你……是是是是……吴吴吴吴……酸!”

这人就是吴酸?

卫东君和宁方生惊得脸色一变。

他为了项琰,竟然直接找来了?

门口,吴酸慢慢背起手,目光在屋里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卫府大爷?

窝囊废一个,不足为虑。

卫三?

陈十二的青梅竹马。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位三小姐从小胆子就很大,陈十二都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玩。

但胆子再怎么大,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最后,吴酸如鹰隼一样的目光,落在黑衣男人的身上。

这人就是宁方生?

吴酸的心微微往上一提。

他在五城二十几年,每天干的事儿,就是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就没有他没见过的。

一个人,长相在脸上,气度在身上,性格藏在言行中。

此人的长相,在男人堆里是出类拔萃的。

气度,更在长相之上。

可以断定,这身黑衣下面包裹着的人,非富即贵。

吴酸脑子里立刻闪过一张网,网上布满了四九城里,那些身在云端的人……

好像都不是。

吴酸抬腿走进屋里。

他一进屋,卫泽中吓得跳起来,“吴大人,你你你怎么来了,我们……”

“五城查案,都给我坐下!”

衙役腰间的大刀落在卫泽中的脖子上,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眼泪都吓了出来。

卫东君一看亲爹脖子上的刀,脑子嗡的一下,拍案而起。

“查案就查案,干什么把刀架我爹的脖子上?”

瞧瞧。

果然是个胆大的。

吴酸朝身后瞄一眼,另一个衙役的大刀,迅速落在了卫东君的脖子上。

“这位姑娘。”

吴酸手落在卫东君的肩上,用力往下一按,卫东君被他按坐在椅子里。

“刀枪无眼,伤着了可是大麻烦。”

这位姑娘?

卫东君气得拳头紧握。

她就不相信了,凭她和陈十二的交情,这姓吴的能不认识自己。

他就是故意的!

偏偏吴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姓名?”

卫东君看着脖子上明晃晃的刀,认怂了:“卫东君。”

“身份?”

“卫府三小姐,陈十二的发小;那是我爹,也是陈十二的干爹。”

吴酸听到“陈十二”三个字,脸上没有半点松动,“三小姐不在内宅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会友!”

“友是哪一位?”

“宁方生,我的好朋友。”

“宁方生?”

吴酸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慢慢走到宁方生的身旁,居高临下地问:“今年多大了?”

宁方生抬头看了吴酸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约是二十有七。”

宁方生抬眼的时候,吴酸恰好低眼,正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无端一紧。

这是一双太过平静的眼睛,里面无波也无浪,像一潭井水。

不应该这样。

吴酸的心,又微微往上一提。

此情此景,普通人应该吓得瑟瑟发抖。

云端上的人,应该出奇得愤怒,就像卫三那样。

这人为什么那么平静?

吴酸哪里知道,宁方生的平静,是在他双脚踏进屋里那一瞬间,才生出来的。

这世间,事分轻重缓急,人分三六九等。

五城兵马总指挥使的官位,放在四九城里不算个啥,但放在他们这几个人面前,那就真算个啥了。

他们为什么找不到施压吴酸的方法?

对吴酸知之甚少是一回事。

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他们此刻的身份,都是普通百姓,而吴酸是官。

百姓想见官,在没有什么正规理由的情况下,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弄不好还要坐牢。

偏偏,他突然来了。

还和他们面对面,同处一屋。

与其拐弯抹角的在许尽欢的废宅子上,放那么一把火,不如趁着他在眼前,想方设法施一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