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厚颜无耻
因为，天机镜示警。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天机镜示警，显然，是他无法力敌的情况……
但，好似又没有太大的凶象……
这个档口，除了胡家老祖，还能有谁……
他眉头微微一蹙，不明白霆阳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然让胡家找上门来。
幸好没有完全指望，提前将一大家子都藏了起来，不然，这会儿可真要难受了。
就算没有多少大凶之象，可也不敢这般冒险……
神识借着五行大阵又往外扩展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直到天机镜再次警示，才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身影。
李为舟深吸一口气，身形消失在五行大殿内。
……
山门外十五里处，晨雾里立着个玄袍老人。
身形枯瘦，却站得极正。
他就那样站着，也没释放任何气息，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若不是那双赤金色眼睛，任谁也不会留意到这样一人……
李为舟的身影闪现，只一眼就猜出来者何人，他躬身一礼道：“可是祖师族亲？”
胡万山淡漠的看着他，不过眼睛里还是有稍许波动，显然，他没想到李为舟居然能察觉到他的到来，还能找过来……
“果然有几分不同。”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目光却扫过李为舟的周身，发现此子居然没有灵力紧绷的戒备，也没有故作镇定的僵硬，眼眸又是微微一眯，这下界子的心性胆魄，倒比他预想中的强不少。
只是……
他凭什么？
李为舟被其目光打量着，也不在意，侧身让开山门的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山门晨雾未散，老人家既来了，不如到祖师亲手所创建的基业看看如何？”
胡万山脚步没动，他活了无数岁月，怎会被李为舟牵着鼻子走，开门见山问道：“胡岳留下的《五行转轮经》，可在你身上？”
“在。”
李为舟坦然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道。
他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个灵玉盒，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胡万山道：“老人家，经书玉简就在盒内，包括这座五行大阵的阵法，都在其中，师祖留在北灵域的传承，晚辈保管三年，今日物归胡家。¤:^6?~￥1?§;看?书?}网\- ?·已#{+发?布#¤_最???新)>章et节(]”
胡万山目光漠然的看着李为舟，淡淡道：“你有五行大阵为基，可抵真君尊者。明知老夫来者不善，为何不试着反抗？莫非，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李为舟笑的轻松，摇头道：“倒不是没勇气动手，只是晚辈听霆阳骁公子说，老人家的雷劫不远……晚辈若是动手，就算拦不住你，也定会耽搁你稳固境界。说到底，祖师出身胡家……”
胡万山粗暴的拦断道：“他早已和中州胡家恩断义绝！所以，你也不必套近乎。”
李为舟诧异的看了胡万山一眼，也不知这句话哪里就刺激到他了，心知此人真是要数着日子过了，雷劫将至，心性都受到严重影响，波动剧烈……
这是第一次，李为舟对雷劫有了比较清楚的认知。
他顿了顿，又摇头微笑道：“霆阳骁说的很清楚，当初祖师能从霆阳氏拿走那半部《雷部剑典》，且得罪三大商盟，还能安然无恙，全因为祖师出身胡族。若不然，纵然祖师天纵奇才，也挡不住外面窥伺的虎狼之辈。所以，不管胡族认不认，我们都受了好处，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该有的一分敬意，就要有。”
胡万山侧目道：“胡渊来的时候，你下手可没有什么敬意？”
李为舟摇头道：“那人上来就喊打喊杀，视我若奴仆贱籍，我又怎敢生受？人敬我，我敬人，不过如是。老人家如此道行，却依旧在山门外落脚静候。而那三位，就差没骑在山门上拉屎了。更何况，他们对祖师颇有鄙夷，咒骂如猪狗……若非晚辈道行浅薄，必不与其善罢甘休。”
他倒也没继续告状，而是话音一转，对面如金纸的胡族老头儿道：“老人家不妨打开看看，是祖师亲笔所留。”
胡万山闻言，终于打开了灵玉盒，黄绸衬着一块玉简，泛着温润的灵光，玉简表明的篆字苍劲有力，正是胡岳的手迹。
胡万山轻轻拂过玉简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他这一生，错过了太多……
胡万山指尖摩挲着玉简上的篆字，那温润的灵光似乎透过指尖渗进经脉，竟让他躁动的仙灵之力微微平复……这是胡岳的气息，是胡家最不该错失的天才。
也是他的，儿子。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藏在晨雾里。
李为舟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适时开口：“老人家，这五行宗虽不比中州仙山，却是祖师当年在北灵域一尺一寸打下来的基业。6腰看书网 嶵薪璋截埂新快灵田、泉眼、连这五行大阵的阵眼，都是祖师亲手定的。您既然来了，不如随晚辈走一趟，看看祖师留下的东西？”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挑破了胡万山表面的淡漠。
他抬眼看向李为舟，赤金色的眸子里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松动，缓缓道：“也好。”
李为舟不清楚此人和五岳祖师到底什么关系，只是目前来看，怕是有不浅的渊源。
如此甚好。
他笑着转身道：“晚辈在前头走，您要是累了，随时可以停。”说罢，便沿着青石板路往宗门深处去。
胡万山沉默稍许后，终是迈开步子跟上。
晨雾在他们身后慢慢散开，露出沿途的景致。
青木峰下的灵田长势正好，稻穗上凝着淡金色的灵露。
胡万山在灵田边停下脚步，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稻穗，灵露沾在指尖，凉丝丝的。
这本是灵界最寻常不过之物，此刻老人却凝视许久。
李为舟也不催，将死之人，开始回刍一生，本也是寻常事……
一老一小，用了两个时辰才转遍五峰，最后到了混元峰，这里是五行宗的核心。
五行大殿内，老人仰头看了好久，李为舟也不知道他在看啥，竟如此动容……
他心中微叹，心想或许是祖师当年留下的后手……正这般思量着，忽地识海中天机镜又猛的一动，李为舟一怔，随后仰头看去，就感知到五行大阵如同塑料大棚一样，被人随手掀开了盖儿，继而一股强横之极的威压坠了下来。
五行大殿的顶部，居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李为舟呼吸一滞，只觉得身上仿佛压下一座泰山，重的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好在识海里东皇钟轻轻一晃，发出微不可察的一道钟声，才让李为舟缓了过来。
“咦？”
一道声音从云端传来，带着雷光的震颤。
李为舟抬头，只见云层破开一道口子，一道玄色身影踏着雷光落下，玄袍上的雷纹在阳光下泛着淡紫灵光，额间淡金色的雷印格外醒目，想来此人便是霆阳氏的天尊强者。
这狗日的！
霆阳苍先是平淡的看了李为舟一眼，随后就移开了视线，道：“胡万山，你倒是好兴致，不好好在中州应对雷劫，跑到北灵域来做什么？”
胡万山赤金色的眸子里瞬间布满警惕，周身的仙灵之力又开始躁动，沉声道：“霆阳苍，你跟踪我？”
“跟踪你……你也配？”
霆阳苍不客气的说了句后，落在李为舟身边，目光扫过胡万山手中的玉简，又看向五行大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道：“只是听说你离了胡家，怕你在北灵域‘迷路’，就过来看看罢了。毕竟，李为舟是我霆阳氏看中的人，也已经答应加入我霆阳氏。你若老不要脸，以大欺小，老夫可不答应。”
胡万山闻言勃然大怒，一双眸眼中金光大盛，目光射向李为舟，道：“你敢判门？”
李为舟垂下眼帘，淡淡道：“祖师当年得了霆阳氏的半部《雷部剑典》，我夫人修炼有成。此功法是霆阳氏的不传绝学，他们开出了条件，让我们一家加入霆阳氏，位列核心一脉，且不干预我们留在五行宗，单独过活。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相比于胡渊视我若奴仆，这种邀请和承诺，我没理由拒绝。毕竟，你们当年连祖师都容不下，更何况他的徒子徒孙。”
胡万山闻言，脸上的愤怒猛地一凝，怔怔的看着抬起眼，目光坦荡看着他的李为舟。
李为舟叹息一声道：“老人家，胡家子弟但凡有一个有孝心的，都会拼死拦下你老，让你老在家族安心修行，内敛气机。那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就敢劳动这个时候的你，跑来此地冒险。但凡我不顾开宗祖师的情分，和你动动手，那后果……这样的胡家，我怎敢加入？”
胡万山盯着李为舟看了稍许后，喉间突然溢出一声惨笑，那笑声听得李为舟心里发紧。
他枯瘦的手攥着那枚玉简，赤金色的眸子里最后一点锐利也散了，只剩满眼的疲惫与痛苦，道：“你说得对，胡家、胡家……”
到底没说下去，许是不想让旁人看笑话，他抬眼看向霆阳苍，语气里没了先前的警惕，只剩几分郑重：“霆阳苍，我知道霆阳氏看上了此子一家的天资，也知道你想拉他们入霆阳氏。但胡家……才是他们的归宿！他们将来要回归胡家，你不可阻拦。”
霆阳苍眉梢微挑，玄袍上的雷纹轻轻颤动，淡漠道：“你渡得过雷劫，再跟老夫说这些吧。渡不过，他们的归宿，轮不到你操心。”
“好。”
胡万山沉声一应后，看向李为舟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道：“我若能扛过雷劫，必来北灵域寻你。届时，胡家的事，我自会料理。若是渡不过……便是命数如此。看在胡岳的份上，将来有机会，与胡家留一份香火即可。”
说罢，他从袖中摸出一枚乌色的储物戒指，戒指是一个青狐造型，口衔其尾。
胡万山将戒指递给李为舟，道：“这是胡岳当年离开胡家时还与老夫的，你留着，或许将来用得上。”
李为舟接过戒指，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只觉那戒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气息，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老人家。”
胡万山没再说话，只是最后看了一眼混元峰上的五行大殿后，最终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朝着中州的方向飞去。
直到胡万山的气息彻底散去，霆阳苍才收回目光，看向李为舟道：“你倒是会做人，几句话就让胡万山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李为舟将储物戒指收好，坦然道：“晚辈只是说了实情，将心比心罢了。”
霆阳苍闻言哼了声，眉心处的雷纹闪动了下，李为舟心中腹诽，跟充电宝似的……就听霆阳苍道：“不说这些了，既是他给你的，你收着便是。老夫这次来，除了拦胡万山，还有一事。三十六说你夫妇二人天资卓绝，老夫今日观之，的确非同一般。留在北灵域这等地方，终究是屈才。随本祖去中州吧，雷鸣山上有最好的灵脉，有最全的功法，保你们百年之内，再进一步。”
这等天尊的亲口相邀，着实让人压力山大。
可李为舟还是摇了摇头，目光望向五行大殿外，语气坚定却不失恭敬道：“多谢老祖厚爱，只是晚辈受师父师娘恩义极重，且受重托于危难时，实不忍心辜负师恩。再者，此处已经成了晚辈的家。狗尚且不嫌家贫，更何况修者？再者，晚辈对修行一途其实并没有太急躁的心，短短三年，就已经到了这步，后面的路慢一点，晚辈以为并非坏事。”
霆阳苍的眉头微微皱起，周身的雷意又浓了些，霸道道：“你可知错过这次机会，往后再想此等机缘，就少之又少了？便是霆阳氏嫡脉子弟，想上雷鸣山居住的，也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可。年纪轻轻，就一身颓气，莫要不识好歹！”
“晚辈知道。”
李为舟点头，话锋一转，变得积极向上起来，道：“但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五行宗灵气稀薄，弟子修行进度缓慢。老祖既然有心拉扯，不如卖晚辈一条灵脉？天级灵脉就行。”
霆阳苍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失笑出声，笑声如雷霆，好一阵才道：“你倒直接，拒绝了老夫的好意，还敢跟本祖要灵脉？”
“晚辈不是要，是买。”
李为舟解释道：“肯定会付出等价物，当然，若是一时半会儿灵石不凑手，还请老祖宽限一二百年……”
“……”
霆阳苍又盯着李为舟看了稍许，仿佛要重新认识此辈，见李为舟始终一脸坦荡的样子，不由颔首道：“这般厚颜无耻，是能做成大事的人。天级灵脉，霆阳氏只有三条，断不可能给你。你想享用，就来中州。地级灵脉……倒有几分可能，往后你自去和三十六谈就是。”
李为舟眼睛一亮，拱手笑道：“多谢老祖。”
霆阳苍看着他，眉心的雷纹闪动，缓缓道：“你虽不愿举家搬迁去中州，但录入族谱一事，你们还是要走一趟。再者，你夫人想修习《大霆阳经》，也需来雷鸣山，越快越好。”
“晚辈记下了，会尽早去的。”
李为舟应下后，霆阳苍没再多留，甚至连司徒晴月都没见一面，就化作一道雷光，冲破云层，朝着中州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