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全员恶人
林泳思下令堵住了这些人的臭嘴，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狼人沟。
所有的青壮男性都成了阶下囚，只剩下几个与岳三省年纪差不多的老年人，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伸着头张望着。
他们显然没想到，林泳思等人会杀个回马枪，明明之前这伙人很怕他们，才匆匆离开的。
他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三倍，居然还能惨败回归，这不科学啊！
完了！狼人沟完了，彻底完了！几个老头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也被麻利地捆了。
至于围过来的男孩子们，明明之前吃肉时眼睛亮晶晶的，有懂礼貌的还笑着对他们说谢谢叔叔，怎么一转眼，一个个就像看到了仇人似的，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他们之中，大的已经有十五六岁，小的才两三岁，无一例外，紧紧靠在一起，死死盯着他们。
“你们的母亲呢？她们人在何处？”
有年纪小的孩子迟疑着想抬手指个方向，被大孩子一巴掌打下去。
没有人说话，但这不重要，村子不大，仔细寻找，总能寻到的。
李闻溪带着两个护卫，直奔村后，之前那些男人就是从这个方向领了些女人过来的。
他们三人走得很快，穿过几间茅草屋，便出了村。
这里哪有什么开垦的土地、新播的种子，有的只是半人高一望无际的杂草，丝毫没有人工干预的迹象。
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杂草丛中，有一条几乎看不清的小路，其上还有新鲜的脚印，李闻溪一路沿着痕迹往前走，渐渐走下了山，到了谷底。
一柱香时间之后，她发现面前是个天然山洞，洞口装着已经生锈的铁栅栏，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洞口处，趴着一排衣衫褴褛的女人，粗粗一数，已经有二十余人之多了。
三人忍不住掩了掩口鼻，概因离得近了，洞里传出来的臭味也越来越浓，令人作呕。
听到有动静，那些女人也仅仅是转了转眼珠，没有丝毫旁的反应，麻木不仁，没有生气。
李闻溪的心往下沉了沉。
看得出来，这些女人被关起来的时间不短了，眼里早就没有了光，对未来生活提不起精神，他们就算此时能救了她们的命，但真的能将她们的人生还回去吗？
哪怕在几千年后的现代，被拐妇女都不一定有家可回，更何况是对女子更加苛刻的古代呢。
恐怕很多家庭，宁愿他们失踪的女儿死在外面，以全名节，也不要他们顶着失贞的名头，带着来历不明的野种，回到他们身边吧。
毕竟像顾仪德这样的父亲就已经是极少数了。
她叹了口气：“砍了这铁锁吧。”
护卫手起刀落，困住这些女子的大锁应声而断，一直关着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离门最近的两个女子却本能地瑟缩一下，拼命想要往后退。
她们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出奇地一致，只有一个明显要年轻不少的，从人群中钻出来，敢以置信地问：“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李闻溪身上穿的是低品级小官的官服，问话的女人曾经见到过。
狼人沟里那些野人，总不至于连官员都勾搭上了。
“是，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随我们走吧，我们送你们回家。”李闻溪放松嗓音，尽量温和地说道。
那名女子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忍不住嚎啕大哭：“终于，终于有人来救我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她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还不忘扭头跟其他人说：“快出来啊！你们愿意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吗？”
剩下的人似乎对出来这个词有所反应，她们依然神情麻木，只机械地站起了身，开始往外走，既没有得救的喜悦，也没有过多的悲伤。
外界发生的事，仿佛与她们无关，她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闻溪就这样，带着这群女人上山又回到狼人沟。
直到见到原本能当家作主、将稍有不从的她们打得半死的男人都被捆了，才渐渐有人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受到的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创伤，迫使她们不得不调整应对之法，以麻木的状态封闭心灵，以免痛苦太过，活不下去。
苟且偷生是人的本能，那些骨头太硬的，在这儿都活不长，不是被打死了，就是受不了自尽了。
从第一个女人冲过去用力捶打某个村民开始，越来越多的女人加入了这个行列，用拳头打，用脚踢，用嘴咬，用尽一切力量，为自己受过的苦难收一丁点利息。
村子的上空响彻着痛苦压抑的哭声，仿佛要将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委屈都哭出来。
众人出奇地承受能力增强，没有人试图安慰并阻止她们，让她们尽情地宣泄着。
直到吴澄匆匆赶来。
他哪里知道，林泳思进山一趟，就帮他端掉了这么个人口拐卖的重大团伙，乖乖，整个村子守口如瓶地共同干一件坏事！
萧县治下，一向都有拐子出没，每年都得失踪个十来个少女，吴澄自接任萧县县尉一职，已经接到过不下十起报案，称自己家中女儿走失的。
但很遗憾，这些案子，无一例外最终都成为悬案，失踪的女子再也没有被发现过，他以前一直以为，她们是被卖到外地，或沦为娼妓，或入了奴籍。
没承想，人一直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些狗东西胆大包天，眼里还有王法吗？
就在今天早上，他被匆匆叫回县衙，也是因为有人家中丢了女儿，才击鼓鸣冤的。
丢了女儿的人家，是有名的地主曹家。
吴澄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林泳思身边的一个女子，衣着打扮与在场的其他女人形成鲜明对比，无论身形长相还是年龄都很很像曹家女。
“你可是曹佳宜？”
“正是小女。”
“你父亲已经来县衙报过案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澄上下打量着曹佳宜，见她没有受伤，心态尚可，遂放下心来。
“大人，小的们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不少小儿尸骨，甚至还有半具没被动物吃干净的尸身。”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衙役这么说，林泳思带来的人还是默契地沉默了下来，有那爆脾气的护卫，照着离自己最近的男人就是一脚。
说他们禽兽不如，都侮辱了禽兽，虎毒尚且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