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商城震动

河西村南侧,虎山。

“这里,真的有活路?”

“石头哥,你不是说三虎哥也在?咱们在这里,真的每个人,能有二十八两银子,安顿家里的事?要是真是这样,我这条命,真能卖到这里!”

“对对!我其实就怕,咱们这条命,不值这么多钱!我听说,西军已经发布逃兵追捕文书了!我都没敢回家!”

三虎之前一行十七人,汇聚的那个山洞前。

此时!

赫然已经汇聚了有三四十个陷阵营的少年!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剩风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的声音。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赵爷那魁梧的身子,脸朝下砸在冰冷的青石台阶上,后脑那个拳头大的血窟窿触目惊心,泊泊流出的暗红液体,正沿着石阶缝隙,无声地向下蜿蜒爬行。

红的血,白的浆,混在一处,刺得人眼睛生疼。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沉重地压在每个活着的人胸口。

三虎握弩的手心里全是汗,黏腻腻的。他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硬邦邦地朝秦峰挤出一个字:“…哥?”

他身后的二驴和铁蛋,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台阶上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像破麻袋一样瘫着的躯体,呼吸都忘了。

那个被打晕又醒转的官虎,被三虎像拎小鸡一样提着,此刻筛糠似的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尿臊味混着血腥飘散开来。

秦峰的手指依旧稳稳搭在弩机冰冷的扳机上,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缓缓扫过院子。那七八个青皮护院,脸上的凶狠和戏谑早就被震得粉碎,只剩下死灰色。

有人腿肚子在打颤,互相交换的眼神里全是惊惶和茫然。赵爷…死了?就这么一下?像杀条狗一样?

他的视线最终钉在那个管家身上。

白面管家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死人还难看。秦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刹那,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裤裆位置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骚气弥漫。

“人,”秦峰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扎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在哪?”

管家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整个人瘫软成一团烂泥,抖得快要散架。他嘴唇哆嗦着,牙齿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一只沾着泥的手猛地抬起,颤巍巍指向院子角落一处低矮破败的柴房方向,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柴、柴……柴房!……锁着……小的真不知道是您要找的人……”

他的话音未落,秦峰的身影已如一道离弦的冷箭直射过去。

“跟上!”三虎猛地回神,低吼一声,提着半瘫的官虎,和二驴、铁蛋紧随其后。铁蛋在经过一个僵立着的护院身边时,顺手狠狠一推搡:“滚开!”那护院被推得一个趔趄,撞在旁边同伴身上,两人像被抽了魂的木偶,竟连怒都不敢怒。

柴房的门板上挂着一把厚重的黄铜大锁。

秦峰没有丝毫停顿,脚步不停,右腿如钢鞭般扫出!

“咔嚓!”

刺耳的断裂声爆响!沉重的铜锁连同连着锁的铁环,竟被这一脚硬生生从门板上踹飞出去,狠狠砸在几步外的院墙上,火星四溅,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坑。朽烂的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内撞开,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昏暗的光线从破门的缝隙里挤进去。

柴房内堆着半人高的枯柴,散发着一股潮湿腐烂的气息。角落里,一个人影蜷缩着。

秦峰一步跨入。

三虎紧跟在后,急切地探头望去,嘴里已经喊出声:“小婉姐……”然而,后面的字眼硬生生卡死在喉咙里。

角落里蜷着的,不是小婉!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头发枯黄散乱,沾满草屑,脸上灰扑扑的几乎看不出原本肤色。她身上那件粗布衣裙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身下——暗红的血在破旧肮脏的裤腿上洇开大片湿痕,顺着腿弯流下,在她蜷缩的地方积了一小滩黏稠的血洼,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

孕妇!还是个刚遭了毒手、濒临流产的孕妇!

女子似乎被破门的巨响和光亮惊醒,她惊恐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空洞无神,茫然地看向门口逆光而立的秦峰和三虎,只剩下本能的、微弱如幼猫般的细细呜咽。

“操!”三虎狠狠一拳砸在腐朽的门框上,木屑簌簌落下。他眼睛瞬间就红了,扭头死死盯住外面瘫在地上的白面管家,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秦峰眼底的寒意骤然加深,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几分。他俯下身,尽量放缓了语调:“别怕,找谁?”

女子涣散的眼睛似乎聚焦了一瞬,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随即,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艰难地抬起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柴房外的院落深处——那座刚刚赵爷倒毙在门口的正屋里间方向。

“……书……书房……”她的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暗……格……赵爷……东西……”气息微弱下去,说完这几个破碎的词,眼皮一翻,头歪向一边,昏死过去。

“二驴!”秦峰猛地起身。

“明白!”二驴早就憋着火,像头被激怒的蛮牛,几步冲到外面瘫软的管家面前,大手一捞,揪着管家的衣领就把他整个人从地上硬拎了起来。“带路!书房!娘的,快!”

管家被他拎得双脚离地一小截,脚尖点着地,裤子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他魂飞魄散,哪敢有半点迟疑,声音尖细变调:“后…后堂…左边……左厢房……就…就是赵爷的书房!”

秦峰没再看他一眼,身形已如一道疾风掠过院子,目标明确,直奔那刚刚走出过赵爷的左厢房。

“砰!”

书房那扇雕花的木门在秦峰狂暴的一脚下,如同被攻城锤击中!整扇门板连同门框一起向内爆裂、塌陷,碎裂的木片像暴雨般溅射开去,露出后面黑洞洞的房间。

书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墨汁混合着陈旧纸张的怪味,还隐约残留着一丝赵爷身上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