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在她懂他那一刻,他碎了

还在他思考时,她又开口了。

她说:“单纯赌命太无聊了,我想蔺少之前也这样赌过很多次,所以,我们加点附加条件吧。”

就在他想,她也不过如此时,她已经说出来了附加条件——

“赌一个人是否愿意不求回报,发自真心,不顾一切地为另一个人去死。”

这就规定了赌局的纯粹性。

只是那时候的他不知道她的打算,只觉得这很容易啊,手下跟了他那么多年,一个个脑袋都绑裤腰带上的,肯定会去做。

于是他说:“行。”

然后,他看到她笑了,眼睛在他手下的脸上一一扫过。

“这样就好。”

她说:“这就规定了,这个人行动以后,蔺少,你可不能给他丝毫补偿。”

“包括给他家人钱财、答应照顾他的家人,诸如此类,任何都不行。”

没等他想明白她的用意,她又再次行动。

时念看了看在场的人,说:“蔺少,我用我的命替阿止,蔺少,您用的是谁的命?”

“简而言之。”她的视线转向他,“蔺少,谁愿意不求任何回报,为了你去死呢?”

瞬间,他就皱起眉头,回头扫了一眼他的手下。

然后,他就从他们的眼底看出了犹豫和恐惧。

再看看眼前的女人,她依旧笑盈盈的模样。

这让他有点愤怒,从躺椅上站起身来,快速靠近她,用枪口顶着她的脑袋。

“你别管我让谁替我的命,你不是说你替陆衍止吗?用不用我帮你一把,现在就开枪送你去见上帝?”

反正他也不打算遵守约定,提早一点给她一枪也没什么问题,他这些年干掉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她却在笑。

笑着的同时,眼底带着怜悯。

没错,那是赤果果的怜悯!

对他蔺煊的怜悯。

“蔺煊。”她叫了他全名。

“在来f国之前,你的事迹早就传遍全球。”

“许多人说你喜怒无常,说你手染鲜血,我却觉得你是一个极端可悲的人。”

蔺煊心中燃起怒意,顶着她脑袋的枪更用力。

可是她却似乎没有害怕这种情绪似的。

“我觉得你一直在恶作剧。”

她笑:“只是这些恶作剧很血腥,很可怕。”

“我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或者内心有某种纠结。”

“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所谓的游戏人间,所谓的喜怒无常,只是为了找到某件东西,或者说某个人,来填补你内心的那个空洞。”

“我把这种感觉称之为无能。”

“想要去保护一些人,却无能为力,想要去争取一些东西,却做不到,想要有人全心全意为你,可他们看向你的眼里,总是掺杂了太多东西。”

“所以你开始找一些方法,通过恶作剧的方式,来宣泄你的内心。”

蔺煊还记得那时的他有多愤怒。

那一刻他几乎扣动扳机把她弄死,甚至,他已经有了一些动作,只差最后一点点,那颗子弹就会发射,打爆眼前女人的脑袋。

他一直以来隐藏的内心,被她彻底看穿。

甚至,她还在怜悯他。

可是他不想承认,于是,他狞笑着,用极端讽刺的语气,刻薄挖苦她:“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呢?你现在又能做什么?”

“你明知道就算我今天一枪把你脑袋炸开了花,那份合同可能也不会被签下,你难道就不是无能?”

“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起来,讽刺看她:“说这么多你还不是怕死?”

“求我吧,时念,求我饶你一条小命,让你跟着陆衍止灰溜溜地滚回国!”

但是她没有求他。

甚至,她没有反驳。

她非常自然地承认了。

“对,我是无能的。”她说,“正是因为我切身体会过那种无能,所以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

“彻底了解。”

她看着他,双眼微红,脸上却是笑着。

只是一个眼神,却让他笃定,她是真的懂。

人生这些年,这是他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她懂他的这一刻,碎掉了。

“但是蔺煊,我比你幸运。”她说,“我有一个全心全意为我的爱人。”

“就他?”蔺煊说的人是陆衍止。

“对。”她的话非常笃定,包括眼里和心里。

“他救了我的命。”她说,“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救了我,在我懦弱时,他给了我力量。”

“他对我说过的,最美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的人生规划中有你’。”

“蔺煊,如果今天你拿着枪顶着他的脑袋问他是否愿意替我去死,我相信,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说愿意。”

“而且,蔺煊,我想告诉你的是。”她笑着,说,“有想保护的人,那么,就努力去做,做不到也要去做,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尽力去争取,无能狂怒是没用的。”

她稍微顿了一顿,说:“这是我的切身体会。”

下意识地,他未经思考,脱口而出:“如果还是做不到呢?”

她温和一笑:“你能做到。”

“只要,你对自己够狠。”

她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剂强心剂,醍醐灌顶。

又像是一个心理暗示,告诉他,他可以。

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她已经再次对他微笑。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赌局,赌命,蔺煊,我赌我赢。”

没等他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她已经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旁边的冰池子里。

蔺煊还记得,那时他愣愣地站在那里,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他的脑子像是炸裂了一样。

“你能做到。”

“只要,你对自己够狠。”

她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深秋的冰池子,非常冷,呆着一阵子就会失温,不过多久就会冻死。

就算是不死,也会生一场大病。

而这还不止,她在池子里被冻得嘴唇发紫满脸痛苦的时候,忽然,鲜血开始溢出。

那会儿他还在想为什么会有血。

她身上又没有伤口,他们根本没有人开枪。

还在想是不是冰划到了她的皮肤。

而她,似乎也惊异于鲜血的存在,但是随即,她好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