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白狼血证:延绥镇的祥瑞骗局

一、边关泣雪

弘治二十六年冬,延绥镇连降半月暴雪,长城脚下的"狼窝沟"突然传出"白狼显灵"的传闻。谢明砚(仍以"谢掌柜"之名)披着羊皮袄,跟着运粮队走进边关时,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刀子割肉。镇口的牌坊上挂着块羊皮,上面用狼血画着歪歪扭扭的"祥瑞"二字,血冻成了黑紫色,被风吹得哗哗响。

"谢掌柜,快别往前凑了。"老猎户秦翁拽住他的胳膊,老人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断口处结着冻疮,"总兵官郑魁说这白狼是'镇边神兽',见者要缴'狼魂税',其实就是......就是拿娃们的指节抵税啊......"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前儿个我那小孙子,就因为说'白狼是染的',被兵卒拖走了......"

谢明砚的目光扫过镇口的木桩,上面拴着十几只瘦骨嶙峋的狼,毛色却白得刺眼。凑近了看,狼毛根部还沾着未褪尽的灰黑色,雪水从狼身上淌下来,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那不是狼血,是掺了铁红粉的人血。

(一)狼穴血册

"这是从狼窝沟捡的。"秦翁从怀里掏出块冻硬的麻布,上面缝着半页账簿,墨迹被雪水浸得模糊,却能看清"每只白狼加征猎户指节三十枚"的字样。账簿夹层里夹着片狼皮,背面用炭笔写着:"白狼者,灰狼染也,用童血拌硝石,可褪毛上色,七日即白"。

谢明砚的指尖抚过狼皮,突然摸到个硬物——是枚孩童的指骨,被冻在狼皮里,指甲缝里还嵌着狼毛。他抬头望向长城内侧的"祭狼台",台上堆着的狼骨中,混着不少细小的骸骨,胫骨上还留着牙印——不是狼咬的,是人的牙印,像是被生生啃过。

"郑总兵说,白狼显灵能让蒙古兵退走。"秦翁的声音发颤,"可上个月蒙古人来抢粮,咱们的兵连刀都举不动——粮被贪了,饷被扣了,只剩咱们这些老骨头守着城墙......"他突然指向镇西的草料场,"那里藏着'白狼'的秘密,郑魁的人看得紧。"

(二)染狼秘辛

三更时分,谢明砚与林羽借着雪雾摸到草料场,栅栏里传来狼的哀鸣。场中央的草垛后,十几个兵卒正往狼身上泼东西——是滚烫的硝石水,混着刚从孩童指节上刮下的血肉。一只灰狼被铁链锁在木桩上,毛被刮得稀烂,兵卒正往它身上涂白漆,狼的眼眶流着血,死死盯着角落里的个小女孩——是秦翁的孙女,被捆在草堆上,右手食指已经没了。

"快点!郑总兵说了,明早就要献'白狼'给巡抚大人!"领头的把总踹了狼一脚,狼疼得直抽搐,身上的白漆裂开,露出底下的灰毛,"这狼崽性子烈,得用童血喂才听话......"

谢明砚的手攥得发紧,藏在羊皮袄里的"民心玺"硌着肋骨。林羽突然甩出铁链,缠住把总的脚踝,谢明砚趁机冲过去砍断女孩的绳索,却见她怀里揣着半块狼骨,上面用指甲刻着"爹救我"——是秦翁小孙子的字迹,那孩子已经死了。

二、将官凶相

"抓住这两个奸细!"郑魁带着亲兵闯进来,他披着白狼皮袄,腰间挂着块鎏金"镇边牌",牌面的"勇"字被血涂改成"杀"。他靴底踩着带血的狼毛,腰间皮囊里滚出孩童的小鞋,其中一只绣着"秦"字,正是秦翁孙女的。

"谢掌柜,别来无恙?"郑魁的刀指着谢明砚的喉咙,刀刃上还沾着狼血,"本将就知道,终南山的瑞石案没完,你迟早会找到这儿来——哦不对,该叫您......陛下?"他突然狂笑,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是谢明砚落在终南山的砗磲佩,"赵公公死前说了,谁拿到这佩,谁就能换三百万两军饷......"

谢明砚猛地抬头,郑魁身后的亲兵里,有个面生的校尉正往箭上抹毒药——那是东厂的特制鹤顶红,他在宫里见过。"你挪用军饷养私兵,还敢用白狼造假骗朝廷,就不怕凌迟吗?"

"凌迟?"郑魁用刀挑开草料场的地窖门,里面堆着如山的粮袋,上面却印着"军饷"二字,"等我的'白狼'送进宫,陛下只会夸我'保境安民'!到时候,这延绥镇就是我的天下......"

(一)军粮血账

地窖深处的木箱里,藏着本账册,第一页写着:"弘治二十六年秋,借白狼祥瑞之名,扣军饷二百万两,换粮五千石,私养亲兵三千"。下面附着的领粮名单里,蒙古部落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标着"每月送粮百石,换不犯边"——字迹是郑魁的,他上个月还在奏折里说"蒙古畏惧天威,不敢近边"。

"你不仅贪军饷,还通敌?"谢明砚的指节捏得发白,账册里夹着张士兵的绝命书,墨迹被泪水泡得发涨:"妻儿饿死,军饷被扣,与其冻死于长城,不如战死......"他突然想起郑魁递的捷报,说"士兵奋勇,杀敌三千",原来都是假的。

(二)猎户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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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魁你个狗官!"秦翁带着十几个猎户冲进来,手里的猎刀在雪光里闪着冷光,"还我孙子!还我粮食!"老猎户的箭正中郑魁的狼皮袄,箭头穿透皮毛,带出片染过色的狼毛。

郑魁的亲兵举刀就砍,谢明砚突然扯开羊皮袄,露出里面的龙纹令牌:"朕乃弘治帝!凡助纣为虐者,斩!"猎户们愣了愣,突然齐齐跪倒,山呼万岁的声音震得雪沫子簌簌往下掉。

林羽甩出铁链缠住郑魁的手腕,谢明砚夺过他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你用童血染狼,用军粮通敌,可知罪?"郑魁还想挣扎,秦翁的孙女突然扑上来,用断指的手死死抠他的眼睛:"你还我哥哥!"

三、雪夜清算

天亮时,延绥镇的百姓围在长城下,看着谢明砚将账册、粮袋、染狼的硝石一一摆在雪地上。郑魁被捆在"祭狼台"上,他私养的亲兵跪在旁边,每人怀里都揣着克扣的军饷——那是用孩童指节换来的银子。

"朕在终南山以为,瑞石案已是极致。"谢明砚的声音在雪地里传得很远,手里举着那只染白的狼,"没想到边关更甚——用孩子的血染狼,用士兵的命换粮,还要说这是'祥瑞'!"他突然将狼放生,狼瘸着腿跑进山林,身上的白漆在雪地里拖出道红痕,像条淌血的路。

秦翁的孙女捧着哥哥的指骨,放在"祭狼台"上,百姓们跟着放下手里的祭品——都是自家孩子的遗物,有虎头鞋,有拨浪鼓,堆得像座小山。"陛下,"老猎户颤巍巍地递上块狼皮,"这是用真狼血画的,您看看,这才是咱边关的颜色......"

(一)长城血誓

谢明砚接过狼皮,上面画着幅边关图,长城内侧写着"民心即长城",外侧画着群持弓的猎户,箭头对着来犯的蒙古兵。他突然抽出林羽的刀,在自己掌心划了道口子,血滴在狼皮上:"朕在此立誓,凡边关将士,军饷加倍;凡贪墨粮饷者,斩立决;凡以祥瑞为名害民者,诛九族!"

百姓们跟着举起刀,在掌心划出血口,血滴在雪地上,汇成条红色的河,顺着长城根往下淌。林羽突然指着远处的烽火台,那里升起了久违的狼烟——不是报喜的,是报平安的,是真真正正属于边关的信号。

(二)白狼警世

离开延绥镇时,谢明砚让人拆了"祭狼台",在原地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白狼血证"四个大字,字缝里嵌着郑魁的骨灰和孩童的指骨。秦翁的孙女用木炭在碑上画了只灰狼,旁边写着"真狼不白,真瑞在心"。

"陛下,该回京了。"林羽牵着马,马背上驮着那本军粮账册,"户部的人已经在半道等着了。"

谢明砚摇摇头,望着长城外的雪原:"先去宣府,再去大同......"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朕要让所有边关都知道,朝廷的'祥瑞',不是白狼白狐,是吃饱穿暖的士兵,是安稳度日的百姓。"

雪落在他的掌心,融化了血痕,却冻不住那道深深的刀疤——像长城的垛口,永远刻在了帝王的掌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