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是否,已经到他离开的时候

待他们走后,屋子再次变得安静,云宴一转头,却对上了裴炤渊阴沉的脸色。

云宴愣住,裴炤渊此刻的表情很可怕,他从未见过裴炤渊露出这副样子。

裴炤渊在云宴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已失控的表情,立马抬手遮挡,转头移开了视线。

“抱歉......”

待整理好情绪,他才看向云宴:“我去把饭给你热一下。”

他朝着门外走去,云宴立马拉住了他:“怎么了?”

裴炤渊没有回头,黑睫垂下,沉默数秒,才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但我知道,你不是任何时候都需要别人。”

他说完,抽回自已的手,离开了屋子。

他只是有些难受,明明云宴都哭了,却依然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足够亲近了,这时他才痛恨自已其实并未走进云宴的心,并不值得他信任。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云宴哭成这样。

之前无论遇到任何事,云宴都没有哭过,即便被云枫尧他们找到,他也没有让眼泪落下眼眶,可这一次,他却哭红满眼,眼泪大滴滑落脸颊。

究竟是什么时候让他这么难过和委屈?还有恐惧......

也许,只要和青云宗有关的一切,云宴都不会告诉他。

云宴看着裴炤渊的背影,心中有些难受,他知晓裴炤渊为何如此,可即便知晓,他也没办法将上辈子的事告诉他。

他们之间注定存在着一个秘密。

虽然云宴是带着目的性接近裴炤渊,可现在他已经将裴炤渊当做十分要好的朋友,他能为裴炤渊做的,就是改变他的结局,让他不要招惹上主角他们,这样他就不会被杀死。

等他离开这个世界,裴炤渊也可安稳度日。

......

之后的三个月,云宴都未离开过药王谷,他日日都在修炼,魏烐他们虽对他说不可一人拜多师,却轮流每天都来教他炼药,说是让他体验一番,最后再决定究竟拜谁为师。

他也因此学到了各分门的炼药技巧。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的药灵根便长成了枝条壮硕的大树,而他也能轻而易举地炼出高阶丹药。

只要时间足够,炼出高阶上品对他都轻而易举。

想必待他的灵根枝叶繁茂,他便能达到顶级炼药师的境地。

而在他的丹药下,尉迟瑾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恢复起来,不再似一开始那般满脸苍白、弱不禁风、瘦骨嶙峋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尉迟瑾的身体还是没能彻底痊愈。

云宴想,也许只有顶级丹药才可救尉迟瑾一命,也或许,并不能完全救治,只是将寿命短暂地延长。

他到现在还是没能找到尉迟瑾生病的根本原因。

这一日,山下忽然传来消息,说东都爆发了瘟疫。

而这瘟疫,并非来自东都,而是来自西城。

得知消息的时候,药王谷的众人神色都很严峻,这瘟疫爆发自西城,一个半月得知这消息时,药王谷便派出了十位炼药师前往帮忙,没想到还是没能控制下来,竟然都传到了最远的东都。

段钰迅速安排了六位各分门的炼药师下山帮忙,其中还有云宴。

云宴虽然来药王谷的时间是所有弟子中最短的,可他这段时间的进步段钰全都看在眼里,而且,他完全有超越药王的潜能,便想着给他这个机会作为锻炼。

中高阶的修士有灵气护体,轻易不会感染瘟疫,而云宴现在凭灵根已是中阶炼药师,靠实力已是高阶炼药师。

跨越阶级炼药,这完全就是顶级天赋。

除绝宸以外,云宴是段钰见到的第二个全能型天才。

下山后,弟子们配合着官府的人将东都一条街巷半个镇子隔离了起来,在药馆外支起了摊子,给得病的人诊治。

云宴看完三个病人后,从怀里拿出前几日炼的丹药,给一人喂下。

魏烐和绝宸先前去了西城还有其他地方帮忙,云宴通过玉石和他们联系后,得知了瘟疫的病症,便试着炼出了治疗的丹药。

原本还担心会有遗漏,但现在看来,他远程的判断还是准确的。

上辈子也有过这么一场瘟疫,当时死了很多百姓,造成了极严重的民间恐慌,但当时云宴并未下山,被留在了宗门,而宗门三成的弟子都下山帮忙了,其中也有云霁筠他们。

就在云宴刚喂完一粒丹药时,忽然有人伸手过来一掌拍开他的手腕。

“你喂的什么丹药啊?”这弟子皱眉瞪着云宴,“你一新来的炼药师能不能别乱喂药,听山木前辈的诊断行不行?”

云宴还没回话,就在这时山木从门外走进来,来到云宴身边蹲下:“你诊断得如何?”

云宴看向他:“和我之前的判断不差,心肺受到感染,四肢麻痹,血液逆流导致肺腑出血。”

云宴将口袋的另一瓶丹药递给他:“这是我之前根据这个病症炼的丹药,把这给病人喂下,应该能缓解。”

这是一种急性的瘟疫,如果没有在两个时辰内得到治疗,病人不超过三个时辰就会死去。

只要缓过两个时辰,病人就能慢慢恢复,而且不再具有传染性。

“行。”山木对他丝毫不质疑,拿过丹药走了出去。

一旁的弟子愣住了,这山木乃是高阶炼药师,竟然会听面前这个刚来药王谷的家伙的话,这人到底是谁啊?

云宴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之人,没说什么,将面前的病人安抚好,走向另一位病人。

这弟子呆愣地眨眨眼,起身跟上,结果不知绊到了什么,莫名摔了个狗吃屎,痛得他大叫。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裴炤渊默默盯着这。

因为他还是低阶炼药师,有感染的风险,所以不能下山。

但他担心云宴,便偷偷跟来了。

看见云宴熟练地诊治、处理一切,裴炤渊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酸酸的,但又感觉很骄傲,也更加钦佩和......喜欢他。

云宴会慢慢地,不再需要任何人。

他不会再似他软弱的外表被人看轻,所有人都会敬重他、崇拜他。

而他呢?还要这般隐藏阴暗的一切待在他身边吗?

是否......已经到了他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