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一笔勾销
“咔——！”
脆裂之声骤响，浴室木门突遭巨力撞开。
沐舟神经骤然绷紧，本能地矮身下潜，滑向浴池深处。
或许是“虚弱期”的影响，终究迟了一瞬，一具银发湿漉、毛绒如雪山巨犬的身影，蛮横破开水浪扑至身前。
寒玉般的双臂如锁链般绞下，将她死死箍进浸满独特冷香的怀抱里。
“这一回……你总算没骗我……”
古月娜微颤的吐息滚烫地烙在她耳际，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仔细听去，带着哽咽和狂喜，
“你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此话一出，沐舟如释重负，瞬间知道了她便是自己发动“败者食尘”时的那个“描点”。
“我当然还活着，对了，骗你是什么意思？”沐舟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声音异常冷静，开始梳理一个个问题，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么，还有，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等我先整理一下仪表，你再……”
话音未落，肩上遽然传来压迫感——
古月娜已将她死死按在光滑的浴缸壁上，紫眸深处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幽怨，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她要是记得还需要问么？
沐舟惊讶于今日古月娜感性的状态，但肩上骤增的力道着实不轻，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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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呢，银龙王冕下，如果冷静了可以先离开我的‘私人地盘’，之后，好好解释一下么？”
没错，虽然很不合适，但沐舟已经把这雾气氤氲的浴间划作不容侵犯的私人领地了。
她能理解这位挚友见识到自己的第六魂技后的惊诧情绪，但这种环境下，着实不太适合谈“公务”。
古月娜的目光下移，落在沐舟白皙肩头被自己蛮力压出的那片醒目红痕，心跳悄然漏了数拍，
面上却不动如山，利落抽回手，却没有遵照“衣冠完整后再好好细说”的提议，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海神死了，你会动用那‘无敌’的第六魂技，是因为……修罗神察觉了动静。”
修罗神……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不过，沐舟胆敢掺和“弑神”这种高危事件，当然有着她的底牌，
“那便再好不过了，你只需告知我海神陨落的精确时间点，
我在那时解开‘败者食尘’的效果，我们既可以保留前面累积的战果，修罗神也无法发现我们。”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嗯。”古月娜轻轻颔首，表示赞同。秀眉却悄然蹙起，显露出难得一见的纠结。
她本就是不擅长表达情感的那一类，能在生死离别之际，把心里话说出，已经是龙生极限了，
可要就这么把秘密窝藏在心里，从“坦白相见”回到原点，她着实不甘心。
但如今这么安详的环境，那番惊天动地的话语，实在难以出口。
沐舟捕捉到她的踌躇，故意拖长语调，带着几分促狭， “怎么了，亲爱的挚友小姐，莫非是看见了修罗神，勾起了某位‘昔日龙神’不甚愉快的……回忆？”
古月娜唇瓣几度翕动，最后吐出一句，“我认为……你应当知道。
在被你遗忘的时光里，你对我说了一些……深藏的秘密。”
沐舟的表情瞬间僵住，大脑疯狂转动，“秘……密？”
“是的。”古月娜掌心微光闪烁，那支象征至情的“相思断肠红”再度出现，花瓣素白依旧，
“当时你的血液洒在这支花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以人类之身，喜欢上了身为龙族神明的我。”
一开始沐舟震惊无比，按照自己的性格，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说那种话才对。
可当沐舟视线触及那支完好的仙草时，先前的疑窦顿成笑点，
蓦地失笑出声，几乎花枝乱颤，温热的水波随着她的动作漾开，
“我知道一场大战之后会很疲惫，但也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
我的第六魂技‘败者食尘’扭转的时间线不会有漏网之鱼，如果相思断肠红真的是我在明天唤醒的，乌绝石怎么会……”
沐舟笑着笑着，话音戛然而止，一双美眸瞪大，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相思断肠红的乌绝石掉落了，那个唤醒花的主人不是自己，那岂不就是……
古月娜凝望着沐舟从大笑到僵滞的神情变幻，清冷的眉眼间漾开一丝难得一见的带点得意的柔和，
“果然聪明……没错，这一次是我欺骗了你。
请允许我重新表述一遍，我以龙族神明的身份，喜欢上了身为人类的你。”
话音落下，浴室内只剩下蒸腾水雾低回缠绵。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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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余水珠自冷玉般肌肤滚落，砸在温热水面，声响在骤然凝固的寂静中清晰可辨。
这句话的资讯量太大，无论是人类身份的揭露，还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都太过突然，
沐舟唇瓣微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需要因我的话有所负担。”古月娜同样潜入水中，只露出肩膀和脑袋，银发如月光流泻，与沐舟维持着平视的高度，
“我们只需要，同从前一样便好。”
古月娜低语着，那双紫眸倒映着水下轻纱般散开的红痕，将那张“虚弱状态”的绝色容颜细细描摹，
掌心悄无声息地划过水流，揽臂便将温软的身躯拥入怀中，
“对不起，还是让你受伤了。明明想当一回人类书籍里的英雄，却又被你拯救了。”
沐舟此刻已经从巨大的资讯量中回神，低垂着头，并未十分抗拒这份亲暱，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现在算是一笔勾销了么？”
“什，什么？”古月娜没听懂她的意思。
“当初我撒谎了，但我很庆幸我活了下来，甚至于在修炼之路上得到了你很多的帮助。”
沐舟自然地抬起手，纤细的手指轻点水面，挑起一弧水珠，
“我帮助你猎杀了海神波塞冬，你的伤势即将痊愈，还帮助你逃脱了修罗神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