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立场认知

“帝天被她扰得烦了，便为她寻来了这许多‘补品’。”

沐舟闻言，目光重新落回怀中躁动的小兽。略一探查，心中便是一讶。

上一次见的时候，三眼金猊不过五千年左右的修为，短短数日光景，竟一下子涨到八千年上下了，距离化形也就两步之遥。

这种神奇的“功效”，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暗自惊叹。

似是急于佐证所言非虚，紫姬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两枚金辉流转、状若苹果的奇异灵果，恭敬奉上：

“沐舟大人，您看，就是这个。帝天想让您帮忙看看，这个吃多了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这看似寻常的问询，却让沐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通体金黄、异香扑鼻的果子，她也是生平第一次见。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像是会了解这些‘天材地宝’的人类？”她语带几分无奈地反问。

紫姬一脸理所当然，“这当然是帝天说的，说您当年要请他和主上一同去冰火两仪眼的时候，就极具慧眼，能于万千奇珍中精准择取所需仙草服用。

况且……沐舟大人您的气质学识，本就深不可测，令人信服。”

呵呵……那真是抱歉了，这她还真不知道。

沐舟心中失笑，坦白道：“我听说魂兽天生便有趋利避害之本能。帝皇瑞兽既对此‘金苹果’情有独钟，想来……应是对她无碍的。”

她话音方落，脑海中诡异地响起两道稚嫩而执拗的声音：“给你吃！”

同时，她竟从怀中三眼金猊那双金瞳闪烁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清晰无比的……期待？

虽说不知道魂兽们是不是都有喜欢投喂的怪癖，但人与魂兽之间的体质还是有差异的，魂兽能直接吃的东西，人类未必可以。

沐舟不动声色地将那两枚金苹果收起，指尖温柔地揉了揉瑞兽毛茸茸的头顶，温声道：“多谢好意，待下次吧。”

经由紫姬的一番解释，这才知道，原来是三眼金猊的“分享欲”犯了，这才缠着紫姬带她出来寻自己。

沐舟不禁调侃道：“紫姬小姐来的真是时候，如果波塞西救唐晨之心不那么急切，离开得迟一些，遇见了你们，可免不得一番‘苦战’。”

提及“唐晨”二字，紫姬似乎想起了某些不甚愉快的苦力活，“恕属下多言，您所说的那位唐晨……与那唐昊，是何关系？”

沐舟眸光平静，实话实说：“若论血脉亲缘，唐晨当是唐昊的祖父。”

紫姬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迟疑道：“那您，为什么还要帮助波塞西去救唐晨呢？

您与唐昊之间……分明结有仇怨。就不担心此人脱困之后，为孙子报仇么？”

“如果唐晨真的有朝一日，知道了唐昊的死因，执意向我寻仇，那便来吧。”

沐舟将怀中满足低哼的三眼金猊轻轻安置在柔软的垫子上，一丝不苟地抚平被蹭乱的裙裾褶皱，动作从容不迫，

“人生只有一次，在波塞西尚未站到我的对立面之前，她鼓起勇气去做的事情，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横加阻拦呢？”

“若是我因为惧怕那所谓未来有可能出现的‘敌人’，而去阻拦一位试图改变，追求幸福的勇士，那我便不是沐舟了。

你能明白么，紫姬小姐？”

说实话，若是以紫姬的立场，她是想不明白的。

她这么多年的魂兽生涯，向来快意恩仇，就极少留有隔夜的仇人。

然而今日，那位得到主上偏爱的少女言语间流淌的、难以言喻的深邃与豁达，却似一道微光，破开了她的认知。

她好像能够有一些理解为什么上天总是偏向于人类了，

他们虽然总是能够做出一些令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但他们的内心里，似乎总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并且愿意为此，付出难以想象的包容与退让。

紫姬微微垂首，姿态恭谨，“我不明白，沐舟大人。但我知道，您的选择一定有您的道理。

主上说过，尽最大的努力满足您的要求，如果这是您的选择，我只会支持。”

不理解，但支持，那也极好了……尽管支撑这一切的，又是古月娜沉睡前的“指令”。

不过，她当真……没有半分私心么？

那也不尽然。

在知道武魂帝国即将“雄霸天下”的前提下，她非常需要一个“意外事件”去拖延武魂殿的脚步。

而那位供奉殿的大长老，便是绝佳的切入点。

武魂帝国高层毕竟是武魂殿的那套班子演化而来。比比东和千道流不合也只是一个不公开的秘密。

如果波塞西真的能说动千道流，那武魂帝国很有可能会在先统一大陆还是先剿灭杀戮之都之中二择一，

至少，足以变相削弱比比东所能直接掌控的磅礴军势。

更何况……唐昊伏诛于武魂殿，并且当着众人公开处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唐晨破困而出，他第一个要找的“清算对象”，未必……会是她沐舟。

还有那一点，不可言说的算计。

海神的传承权柄，已然掌握在她手中。

若能在那个将她打上“取死之道”印记的唐三，获得杀神领域之前，便将杀戮之都这方“修罗试炼场”彻底倾覆……

那这位唐门天才，此生还有可能取得神明的青睐么？

除非……那公平公正的修罗神，不管怎么样，就是认定了唐三这个“亲儿子”，非他不可。

那便是，天命难违了。

……

近来，千仞雪的心情称得上连日晴霁。

老皇帝在她的“精心侍奉”下已至风烛残年，这场漫长的“承欢膝下”的卧底生涯，终于瞥见了终结的曙光。

然则，当天斗帝国西陲那份战报呈至案前时，她的心境如坠冰窟，方才还明媚的眼底瞬间阴云密布。

原本，按着她缜密的盘算，天斗疆域大片沦丧，星罗皇帝沦为提线木偶，

待她执掌大位，便可借“武魂帝国势大难挡，天命不可逆”之名，顺势归降，也算得一份“圆满”的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