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暗度陈仓
但此事，我不可能退。”
哪吒这么说，是有他的考量。
他就是要看一看，在如今的洪荒局势下，陆压这位妖族实际上的最高领袖，在面对自己这个“变数”时，会做出何种选择。
从之前陆压的言语中，哪吒感觉疑点颇多。
陆压，作为上古妖皇帝俊唯一存活的子嗣，理论上是如今妖族名正言顺的最高领袖。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与白泽之间的“谈判内容”，定要验明真伪。
那么他见过女娲圣人吗？
如果见过，他一定会向女娲提及自己验明真伪，可自己对白泽说的话是假的，一对正便会露馅。
可如果陆压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女娲圣人并未对他言明，那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
身为妖族的护道圣人，暗中布下了自己这么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却不告知妖族当前的最高领袖？这不合常理。
而且这颗棋子，很有可能已经失去控制了。
除非，陆压在从白泽那里得到消息后，根本没有去女娲宫求证。
或者说，他求证了，但女娲圣人并未明说，甚至……他连女娲圣人的面都见不到？
就像如今的人皇，理论上是人族之主，却也难以见到镇压人族气运的人教教主老子一般。
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隔阂与问题。
哪吒暗自猜测，难道女娲娘娘与妖族之间，也出现了裂痕？
可若真有裂痕，为何上一世封神大劫结束之后，女娲娘娘为了抹除妲己这个污点，依旧是让陆压祭出斩仙飞刀，将苏妲斩杀？
从结果来看，至少在那个时间点，陆压依旧是听从女娲号令的，他们之间是有明确交流和联系的。
但封神之后，妖族真的复兴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自封神大劫之后，仙神归位，天地秩序重定，曾经纵横洪荒的妖魔鬼怪，其活动范围和影响力被极大地压缩。
逐渐从人间主流舞台退去，渐渐成为了只存在于乡野怪谈中的传说。
虽然时不时仍会有一些妖魔鬼怪作祟的传闻，但也大多发生在人迹罕至的偏远苦寒之地。
再往后，随着人道大兴，连那些传说都变得难以证实，偶有妖物成精，其修为也大多停留在地仙、人仙的层次，早已不复上古妖族的辉煌。
所以，在飞廉出现的那一刻，哪吒就想好了一个计划，他想借此，明白女娲真正的意图。
这比涅槃之火更加重要。
两方人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陆压那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元凤的涅槃真火，对我妖族的意义非同小可。
若我能成功炼化，我妖族在与巫族的战争中，将有机会从根本上扭转局势！
“而你天赋异禀，机缘深厚，日后自有你的道途。
阐教有大罗，截教亦有大罗，你踏入大罗之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涅槃之火于你，虽有助益，却远不及于我妖族这般生死攸关！”
陆压见哪吒一直不回复自己的暗中传音，索性直接挑明：
“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与立场。
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退，还是不退？”
“不退！”哪吒的回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场面再度陷入死寂，但这一次，寂静中充满了即将爆发的狂暴能量。
所有人都明白，一场惊天大战，已然无法避免！
炽巽四蹄之上早已伸出寸许长的锋利骨刺，深深嵌入坚硬的岩石地面，暗红色的妖气自体内狂涌而出，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哪吒一行人。
敖丙、马元、袁福通等人亦是神色凝重，各自催动法力，周身气势节节攀升，法宝光华闪烁不定，大战一触即发！
“冥顽不灵！”陆压的声音冰寒刺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哪吒，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你对我妖族的未来至关重要。
但现在看来，我不得不改变这个看法。
你，已经失去了控制！一个不受约束的天才，能力越强，带来的祸患便可能越大！
今日，我便只能替女娲娘娘清理门户，将你这等祸害扼杀于此！”
“你要杀我？我还要杀你呢。”哪吒一声厉呵：“动手！”
话音未落，哪吒身形一晃，快如鬼魅，一拳轰向陆压面门！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众人全部出手，向着计蒙、英招围攻而去。
哪吒飞金剑瞬息间出现在手中，一道璀璨的金芒如怒龙出海，悍然迎向陆压。
“轰——！”
陆压手中出现一柄长剑，相互碰撞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能量余波如同实质的浪涛般向四周席卷而去。
一击之下，哪吒身形微微一晃，而陆压也被震得向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哪吒肉身竟然如此强悍。”
“哼！”哪吒心中冷哼一声，一边挥舞飞金剑，与陆压兔起鹘落般缠斗起来，一边脑中念头飞速盘算。
“陆压动了，但他果然没有出全力！”
哪吒敏锐地感知到，陆压方才那一击虽然威势惊人，却远未达到大罗金仙应有的水准。
更重要的是，那柄凶名昭著、专斩仙神元神的先天灵宝——斩仙飞刀，依旧没有祭出的迹象。
“那么，由此可以判断，他并非真的想要致我于死地。”
哪吒目光闪烁，心中明镜一般，“动手却不尽全力击杀，无非是想给我一个教训，或者说想要抓活口。
他果然还是有所顾忌。”
“顾虑的是什么？我的身份？他不想彻底得罪截教。
毕竟，妖族最大的敌人依旧是虎视眈眈的巫族，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他就算心中再如何恼火，也必须为整个妖族的未来考虑。”
这一刻，哪吒心中一定笃定：“这位妖族的太子殿下，和他妖族目前唯一的圣人女娲娘娘之间，绝对没有进行过有效的沟通！
至少，在关于自己事情上，他们没有达成共识！
否则，陆压此刻的态度绝不会如此！”
妖族背后的圣人，与目前妖族的最高领袖步伐不一致，
这其中的缘由哪吒不知，但他想凭借这次机会，比女娲出来一见，他必须要和女娲重新谈谈。
哪吒从北海崛起至今，心中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疑团，那就是女娲娘娘在整个封神大劫中的真实态度和布局。
哪吒最初并不想过多参与封神之事，一直想要“摆烂”。
可是，阐教的太乙真人，三番五次地安排剧本想要演他，为避免牵连陈塘关，逼得自己不得不前去北海。
直到那一晚，与闻仲在北海军的一番密谈，哪吒才隐约察觉到，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远超他想象的巨大谜团。
甚至可能牵扯到圣人之间的博弈。
哪吒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是为了摆脱棋子的命运，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既然已经动手，索性就将事情弄明白。
他神识传音给敖丙等人：“将计蒙于英招活捉，我有用处。”
炽巽的神识率先回应：“李大哥，你是不是对目前的局势有些误解，对面陆压是大罗，咱们是劣势，”
“大罗交给我，你们全力出手。”
他双眼看向陆压：“既然你陆压不愿意下死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哪吒攻势陡然凌厉起来，飞金剑散发漫天剑光，反朝着陆压铺天盖地般压了过去。
同时暗中传音：“炽巽、敖丙、马元，你们的目标是那个英招！
青鸾，狴犴你们牵制计蒙！记住，活捉！”
英招、计蒙这等级数的妖圣，皆是妖族的中流砥柱，六转太乙金仙的修为，放在任何势力都是核心战力。
若今日真被自己一网打尽，尽数擒拿或斩杀，那巫妖两族的势力平衡必将瞬间被打破，妖族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哪吒心中明镜似的，这便是他的目的，“到那时，作为妖族唯一的圣人，女娲娘娘无论如何都会坐不住。
必然要亲自出面与我谈上一谈，只要她肯露面，很多事情就能摆在台面上说了！”
既然陆压不敢下死手杀他，那自己就先挑起来。
战场之上，形势已然发生了逆转。
敖丙手持冰魄锤，与马元、袁福通联手，亦是将英招的攻势尽数挡下，四人合力，竟隐隐压制住了这位成名已久的妖族大圣。
而另一边，炽巽与狴犴的组合更是凶悍绝伦。
炽巽乃是火麒麟血脉，一身麒麟真火霸道无匹，狴犴则是祖龙后裔，速度与力量兼具，二者皆是六转太乙金仙的顶尖战力。
联手围攻妖圣计蒙，简直是摧枯拉朽！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陆压骇然回头，只见妖圣计蒙的胸膛，竟被炽巽燃烧着麒麟真火，生生轰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焦黑的血肉翻卷，妖气狂泄！
“哪吒，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陆压怒吼。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大罗金仙的修为，即便哪吒再如何妖孽，也能轻易将其擒下，带回北俱芦洲。
届时，不仅能逼得截教的闻仲亲自上门求情，自己可以趁势大捞一笔好处，至于涅槃真火，更是唾手可得。
却万万没有想到，哪吒的难缠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层出不穷的功法道术，以及那远超境界的战斗意识，都让他这位妖族太子感到棘手无比，一时间竟有些骑虎难下，难以快速取胜。
如今，眼见计蒙受伤，陆压只觉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顶门，睚眦欲裂！
“吼——！”陆压仰天发出一声震动九霄的怒吼，不再有丝毫保留。
他周身金光爆射，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身躯陡然膨胀变化！
刹那间，衣袍寸寸碎裂，刺目的太阳真火冲天而起，一头神骏无比、翼展千丈的三足金乌，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金色的羽毛如同神金铸就，流淌着毁灭性的火焰，三只锐利的巨爪闪烁着撕裂空间的寒芒。
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皇者威压铺天盖地般席卷开来，整个岐山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
“哪吒！我要你死！”三足金乌口吐人言，声音冰寒刺骨，双翼一振，卷起滔天火浪，巨大的利爪带着焚山煮海之威，直扑哪吒！
“来得好！”哪吒仰天长啸一声，体内九转玄功疯狂运转，同样施展出了压箱底的神通——法天象地！
“轰隆隆——！”哪吒的身躯迎风暴涨，肌肉虬结，青筋如龙，转瞬间便化作一尊身高三千三百三十三丈的擎天巨人！
原本在他手中的飞金剑，此刻也随之暴涨，化作一根贯穿天地的长剑！
此刻，那翼展千丈的庞大金乌，在哪吒这尊法相巨人面前，竟也只堪堪到达其腰间！
在哪吒施展出法天相地的那一刻，一道微不可察的身影，从哪吒身上脱离。
正是哪吒那具悄然分离的傀儡分身，此事整个战场没人注意到。
这具傀儡在哪吒变大的时候，出现在哪吒的脚后。
现身之后便施展土遁之术，潜入了厚实的大地之下。
它如同一尾游鱼，在土石中无声穿梭，避开了所有人的神识探查，一路朝着先前飞廉布下、强迫百余修士充能的那座大阵潜行而去。
“杀！”哪吒暴喝一声，手中巨型飞金剑如同一条苏醒的太古火龙，带着崩裂虚空的气势，狠狠砸向三足金乌的头颅！
“铿锵——！”
金乌巨爪与火焰神枪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每一颗火星都足以将一座山头融化！
哪吒只觉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从剑身传来，手臂微微发麻，而三足金乌也被这一击砸得向后翻飞出数百丈，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好强的肉身！”陆压心中暗惊，他三足金乌真身何等强悍，寻常太乙金仙的法宝都难以损伤分毫，哪吒这法天象地，竟能与他硬撼！
“轰！”
不等陆压稳住身形，哪吒那庞大的身躯已经再次欺近，巨大的拳头如同山岳般砸来，拳风呼啸，撕裂空气！
三足金乌双翼一展，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拳，同时另一只利爪闪电般抓出！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哪吒的左臂之上，竟被金乌利爪硬生生撕下了一大片血肉，血液如同小溪般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