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绝境
届时，里面的哪吒便是笼中之鸟，不足为虑，有的是办法让他把所有灵宝都乖乖吐出来。”
“太好了！”太乙真人抚掌道，“师兄此计，一劳永逸！我们现在就出发！”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都露出了胜利在望的喜色。
云中子不再多言，挥手一划，面前的虚空便如水面般裂开一道漆黑的门户。
“走吧。”
众人齐齐点头，跟着云中子一同踏入虚空裂缝，消失不见。
以云中子八转大罗金仙的实力，从此地到西岐，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只要能与燃灯道人顺利会合，那么哪吒的命运，便已彻底注定。
……
混元金斗的小世界之内。
自从进入此地，哪吒便一直维持着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丈的法天象地之身，如一尊亘古便存的神魔，脚踏虚无大地，头顶混沌苍穹，一动不动。
先前混元金斗的激烈反抗，完全是法宝器灵的自发行为，哪吒并未参与分毫。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抵抗得了一位八转大罗金仙、洪荒第一炼器宗师的封印。
他知道，从云中子收服混元金斗的那一刻起，对方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去与燃灯道人会合。
到那时，两位大罗金仙联手，自己将再也无力回天。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越是在这般危急存亡的时刻，哪吒的心，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强行摒弃了所有杂念，让自己进入了绝对的冷静状态。
万年草木的花粉之力，此刻已被尽数炼化，他随时可以施展道术。
但这，没有用。
即便是将毕生所学尽数施展，也绝无可能同时对抗两位大罗金仙。
道术不行，武道更不行，无论是《九霄真经》还是《真武拳意》，在这等绝对的境界压制面前，都将是螳臂当车。
最终，哪吒将所有的心神，都沉入到了这副躯体本身——《九转玄功》之上。
《九转玄功》的至高境界，便是法天象地。
但根据哪吒的理解，力，越是集中，其势越强。
攻击力，绝不可能是身体越大就越强。
所谓法天象地，更多的是因为力量强大到了极致，寻常大小的肉身已经无法承载。
所以才被迫变大，以一个更庞大的“容器”来容纳这股力量。
因此，单纯锤炼肉体，让肉体变得更大，用以容纳更多的力量，绝非最优解，更非最完美之解。
大，是为了小。
真正的极致，应当是将这毁天灭地的力量，重新压缩回原本小小的身躯之中！
可法天象地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旦施展，便无法动用法术。
哪吒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隘。
从修炼的角度来讲，法天象地是将肉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筋骨都开发凝练到了极致，根本没有给法力留下一丝一毫流通的经脉与空间。
并非不能施展法术，而是……没有了施展法术的前提。
这相当于一个人，为了追求极致的坚硬，将自身由内而外，尽数炼成了最致密的金刚石。
念及于此，一个疯狂到极点，甚至可以说是颠覆了整个洪荒修炼体系的想法，在哪吒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那么……
若是在这金刚石之躯内，重新为自己开凿出经脉呢？
哪吒闭上了双眼，将所有心神彻底沉浸于自己那浩瀚如星海的法天象地之躯内。
真武拳意为骨，九霄真经为引！
他将两者截然不同的道韵与法力，凝炼成了一根无形的“神钻”。
以自己的神魂意念为引导，从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开始，缓缓向下延伸、开凿！
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无异于在最坚硬的钻石内部，雕刻出最精细的脉络！
哪吒自己回忆着身为凡人之时，肉身的经脉走向、周天穴位、脏腑构造。
那根由拳意与道法凝成的“神钻”，就像是一台最精密的刻刀，在他那由《九转玄功》凝练到极致的法身之内，精准地复刻出了一套与常人一般无二的“经脉之躯”。
这个过程，看似迅速，实则耗费了哪吒几乎全部的心神。
当最后一处经脉被贯通之后，即便强如哪吒，脑门上也已是遍布细密的汗珠。
那并非痛苦，而是极致的紧张与专注所致。
洪荒大陆广袤无垠，纵使从豫州到西岐极为遥远，可以大罗金仙的速度，一盏茶的功夫，也差不多该到了。
此时，他法天象地的内部，一套完美的经脉窍穴已经构建完成，与他本体的结构分毫不差。
但是，哪吒依然无法动用法术。
因为，这副经脉，终究只是一个空壳。
就如同一具完美的躯壳，却早已流干了最后一滴鲜血，没有了“生”的引子。
他试图运转功法，引动天地灵气，却根本做不到。
一来，这混元金斗的小世界内，灵气断绝。
二来，他这新开的经脉空空如也，连一丝最基础的法力都没有，根本无法形成牵引。
“引子……”
哪吒猛然睁开双眼，一道精光在眸中炸开。
《九转玄功》的源头，乃是巫族功法！巫族不修天地灵气，他们淬炼肉身的本源，乃是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之气！
从哪里，才能获得最纯粹的混沌之气？
哪吒伸手一招，那面黑白分明、道韵流转的阴阳镜，便浮现在他的掌心。
他看着这件先天灵宝，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
“我若死了，此宝必将落入阐教手中；我若活不了，留着又有何用？”
念及于此，哪吒不再迟疑！
他心念一动，将那面阴阳镜直接收入了自己法身丹田的位置，而后，用尽自己最后的神念，悍然引爆了这件先天灵宝！
阴阳镜早已被他炼化，与他心意相通。
就如当初他不敢过分逼迫赤精子一般，只要主人一个念头，这等至宝便会瞬间自解！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最纯粹、最本源的混沌之气，如同决堤的太古洪流，从他丹田的位置轰然引爆，瞬间冲入了他刚刚开辟出的七经八脉之中！
而在他心念一动，引爆阴阳镜的同一个刹那！
他作为混元金斗的“临时主人”，对这件法宝下达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决绝的指令——
将我，传送出去！
……
与此同时，外界。
云中子一行人，正驾驭仙光，极速朝着西岐的方向遁行。
以他们的脚程，一盏茶的功夫，遥远的西岐城，其轮廓已然在望。
突然，云中子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感觉到，掌心那被彻底封印的混元金斗，竟传来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动。
还未等他细查，那异动瞬间化作了剧烈的震颤！
下一刻，一道通天彻地的金光猛然从金斗之中爆发而出！
一尊高达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丈的擎天巨人，裹挟着无尽的混沌与毁灭气息，凭空出现在了他们与西岐城之间，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不好！”
云中子脸色骤变，瞳孔猛缩，随即又冷静下来。
他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自己即将见证一个颠覆洪荒修炼常识的奇迹！
哪吒选择在这个距离突然现身，其庞大的法天象地之躯甫一出现，便引得风云变色，气机搅乱虚空。
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以这巨大的战斗动静，引起北海军中金灵圣母的注意，逼其前来救援。
云中子先前的慌乱在瞬间便沉淀下来，他望着眼前这尊擎天巨人，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
“没用的。”
他负手而立，八转大罗金仙的威压如渊似海，镇压四方，“燃灯师兄就在西岐城中，他会替我拦下金灵圣母。
而你，依旧是死路一条。”
他语气一缓，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仁慈”：“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动起手来，引动大阵余波，纵使结果不变，过程之中也难免会产生诸多变故。
云中子希望能兵不血刃，悄无声息地将哪吒拿下，暂时不惊动截教那群疯子。
谁知，哪吒只是静静地立于原地，对他的话语恍若未闻，甚至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这番诡异的举动，让云中子大感不解。
他不主动引发战斗，就这么站在这里等死？
后方的南极仙翁见状，却有些急了，连忙神识传音道：“师兄，此子诡计多端，夜长梦多，莫要迟疑！”
“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云中子嘴上虽如此说，但心中也升起一丝警惕。
他随手一挥，一道虚空掌印无声无息地拍出，试探性地按向哪吒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哪吒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竟被这看似随意的一击打得踉跄倒退三步！
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云中子眉头紧锁，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不再留手，单手掐诀，一掌悍然拍出！
“大灭神手！”
轰——！
一只由寂灭道则凝聚而成的巨手横空出世，结结实实地印在哪吒身上。
恐怖的力量直接将那三万丈的法身打得向后倾倒，轰然砸在大地之上，激起漫天尘埃！
可哪吒，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丝法力波动都未曾泛起。
就在云中子准备再次动手，彻底了结这个心腹大患之时，那躺在地上的巨人，突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你笑什么？”云中子凝眉问道，心中那股不安愈发浓烈。
哪吒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仰望苍穹，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起右臂！
刹那间，那条手臂竟化作了纯粹的乌黑之色，仿佛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开始疯狂地拉扯、吞噬着天地间无穷无尽的五行灵气！
仅仅一息之间，方圆万里的灵气便被抽之一空，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灵气龙卷，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而这些灵气，在进入他身体的瞬间，便被其天赋神通尽数转化为了最本源的混沌之气！
一旁的云中子脸色剧变，他终于明白，事情正在朝着他最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伸手祭出降魔杵，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黑线，直射哪吒的眉心要害！
然而，令他和他身后所有阐教金仙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那降魔杵即将命中的瞬间，哪吒那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丈的法天象地之躯，竟凭空缩小了一圈！
降魔杵，擦着他的头皮射空了！
“变大变小，改变身形来躲避攻击？天真！”云中子心中冷笑，“法天象地，身形越大，力量越强。
你主动变小，力量衰减，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脸上的表情便瞬间凝固了。
因为他那敏锐无比的大罗神念，清晰地感觉到，哪吒的力量，非但没有随着身形的缩小而削弱，反而……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暴涨！
“这……这怎么可能？！”云中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虽未修炼《九转玄功》，但对师出同源的《八九玄功》却有过深入了解。
力量与体型成正比，这是此道最根本的法则！在身形变小的同时力量反而增加，这完全违背了玄功至理！
这个哪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云中子以及南极仙翁等阐教金仙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哪吒那庞大的法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收缩、凝聚、压缩！
三万丈……一万丈……千丈……百丈……
最终，他重新化作了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样，静静地悬浮于半空之中。
下一刻，哪吒的双眼，再次睁开。
当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扫向云中子的瞬间，这位八转大罗金仙，洪荒第一炼器宗师，竟毫无征兆地感觉到一阵心悸！
一股源自神魂最深处的、最本能的恐惧，如万古寒冰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不！这不可能！”
云中子猛地将这丝恐惧的念头斩出体外，面色煞白。
“这是错觉！这一定是错觉！区区一个竖子，一个太乙金仙，怎么可能让我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