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天使之泪
“噗嗤！”
温热的鲜血溅在比比东苍白的脸上，她非但没有擦拭，反而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唇角的腥甜。
她俯下身，在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老师，疼吗？”
千寻疾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死死地瞪着她。
“很快……就不疼了。”
千寻疾的惨叫已经嘶哑，四肢的剧痛让他意识模糊，但比比东绝不会让他轻易昏厥。
一瓶冰冷的药水，被粗暴地灌入他的口中。
清凉的液体流过喉咙，精神瞬间被强行拔高，感官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痛苦，也随之清晰了千倍万倍。
“老师，我的好老师，这出戏……才刚刚开始。”
她微笑着，拿起一柄小巧的银刀，刀锋薄如蝉翼，轻轻地贴上千寻疾的脸颊。
“你不是最在乎武魂殿的脸面吗？你不是最在乎你这张代表着教皇威严的脸吗？”
“今天，我就帮你，把它剥下来。”
嗤啦——！
千寻疾的哀嚎，从最初的凄厉，渐渐变为虚弱的呜咽，最后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他的瞳孔已经涣散，四肢传来的剧痛，早已让他麻木。
比比东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她从这份折磨中，品尝到了一丝病态的快感，那份快感让脑海中罗刹神的声音，愈发清晰。
她扬起手，背后的死亡蛛皇武魂虚影变得无比凝实。
狰狞的蛛腿，尖端闪烁着墨绿色的幽光，对准了千寻疾的心脏。
噗嗤。
蛛腿没入胸膛，千寻疾的身体猛地一弓，再无声息。
千寻疾的身躯，在剧毒的侵蚀下，化为一滩乌黑的脓水。
【罗刹神考，第一考，篡夺。】
【目标：性命。已完成。】
比比东收回蛛腿，脸上却无半分复仇后的释然。
她静静地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心中的空洞，反而更大了。
……
次日，晨光熹微。
比比东换上了一身洁白的圣女长袍，她用厚厚的脂粉，掩盖了脸上的苍白与倦意，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昨夜化身修罗的恶鬼，只是南柯一梦。
千钧斗罗已经寻找了一夜，直到天明，也不见半分消息。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不敢再耽搁，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奔长老殿。
……
天使神殿，圣光如瀑。
巨大的天使神像之下，千道流盘膝而坐，周身沐浴在浓郁的金色神光之中。
他正在进行天使神第七考，也是最关键的一考。
只要通过此考，他便能与天使之神建立更深的联系，触摸到那传说中的神级门槛。
神光如水，洗涤着他的灵魂与肉身，他的意识，仿佛畅游在神力的海洋之中。
第七考，问心之路。
只要走过这条由信念与荣耀铺就的道路，他便能真正触及神的门槛，成为这片大陆近万年来，最接近神的存在。
他看到了初代教皇高举天使圣剑，创立武魂殿的辉煌。
眼看就要踏出最后一步。
突然！
一股毫无征兆的剧痛，自他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开！
仿佛他生命中的一块拼图，被人硬生生剜去！
千道流闷哼一声，心神剧震。
原本温顺的神力，瞬间变得狂暴，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噗！
一口金色的神血，不受控制地喷出！
神考，失败了。
轰隆——！
一股恐怖的神力风暴，自神殿深处席卷而出！
守护在殿外的金鳄斗罗，脸色剧变。
“不好！大哥的神考……失败了！”
石门，自内而外，轰然洞开！
千道流的身影，自漫天金光中走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金色的血迹，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看淡世间万物的眼眸，此刻却写满了惊疑。
“大哥！”金鳄斗罗匆匆迎上。
“疾儿呢！”千道流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他话音刚落，千钧斗罗的身影，便从远处疾驰而来，慌张地跪倒在地。
“大供奉！二供奉！教皇冕下他……失踪了！”
金鳄斗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失踪了？
千道流的身躯，猛然一晃。
他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感受着心中那挥之不去的刺痛，瞬间明白了什么。
血脉的联系，不会骗人。
“他……死了。”
一股滔天的悲恸与怒火，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谁！是谁干的！”
恐怖的气势，自他体内轰然爆发，整个天使神殿，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
千钧斗罗在这股威压下，几乎要窒息，他艰难地开口。
“大供奉，”千钧斗罗颤声开口，“属下不敢妄言。只是……最近圣女殿下，与教皇冕下争权之事，愈演愈烈……”
“比！比！东！”
千道流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
圣女殿。
千道流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大殿中央。
恐怖的威压将整座殿宇笼罩，霎时间大殿被撕裂化作废墟。
“说！疾儿在哪！”千道流的声音，冰冷刺骨。
比比东端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对千道流的到来，她仿佛没有丝毫意外。
“大供奉，别来无恙。”
比比东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敬畏的老者，眼中却没有半分惧色。
“呵呵……呵呵呵呵……”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了癫狂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杀了他。大供奉想为你的好儿子报仇吗？”
她转过身看着千道流，癫狂地说道。
“你说什么？！”千道流目眦欲裂，身后的六翼天使虚影，轰然浮现，金色的天使圣剑，已经高高举起。
他要将这个弑师的孽徒，碾成齑粉！
“我杀了他！那个毁了我一切的畜生！”比比东嘶吼着，她挺直了身子，毫无畏惧地迎向千道流那足以焚灭一切的怒火。
比比东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嘲讽的笑意，愈发浓烈。
圣剑即将临身的瞬间，千道流的动作，猛然僵住！
他看到了比比东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与他同出一源的血脉气息！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真相，血淋淋的真相，就摆在他的面前。
“这个畜生啊！”
千道流气息一下子衰落下去，手中的天使圣剑，仿佛重若千钧。
他不能杀她。
他不能亲手杀掉，自己唯一的血脉，千家最后的后代。
“为什么……”
千道流的身影，在瞬间仿佛苍老了百岁，满腔的怒火，化作了无尽的悲凉与苦涩。
比比东脸上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嘲讽。
“杀了我吧，为你的好儿子报仇雪恨！”
千道流痛苦地闭上双眼。
两行泪水，自他眼角缓缓滑落。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
“这件事是疾儿错了，我请求你把孩子，生下来，好么！”
“哈哈……哈哈哈哈……”
比比东闻言大笑，笑得无比凄凉，她抚摸着小腹眼中重新浮现出刻骨铭心的仇恨！
“好，我可以答应你将孩子生下来，你知道我要什么！”
“好，我可以，让你成为武魂殿新的教皇。”千道流落寞说道。
“不够。”比比东的声音，冰冷如刀，“我还有一个条件，从今天起，你不得插手武魂殿任何事务。”
千道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猛然睁开眼，死死地盯着比比东，最终，还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好。”
……
次日，千道流出关与自己将成为教皇的消息，被比比东通过百膳楼，第一时间送到了杨奇面前。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核心成员，尽皆在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小奇，这千道流，定然会来找我们麻烦！”杨军脸色铁青，“比比东成为教皇，那这千寻疾必然出事，否则千道流肯定不会出关，若是他死了千道流出关的事就说的通了。”
林天星也赞同杨军的观点，“千寻疾的死恐怕与比比东脱不了干系，但‘幻神粉’，终究是我们提供的。我们还得早做准备，这几天将弟子疏散吧！”
“小奇，”林可儿的眼圈通红，“你快走！离开药王阁！去星斗大森林，去哪里都好！”
“我不走！”杨奇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我身为阁主，岂能独自逃生！”
“你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千道流是大陆上的老前辈了，他不会为难我们的。”林可儿的泪水，决堤而出，她抓起一柄短刀，抵住自己的脖颈，“你若不走，娘便死在你面前！”
“娘！”
杨奇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他看着母亲那决绝的眼神，满腔的怒火与不甘，最终只能化作无力的颓然。
他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
“武魂殿！”
一股巨大的屈辱与愤恨，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他死死地攥着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好……我走。”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鹰唳声破空，暴风羽鹰载着他，带着满腔的屈辱与滔天的恨意，冲入云霄，消失在药王阁上空。
武魂殿……千道流……
今日之辱，来日，必百倍奉还！
……
几日后，比比东身着华贵的教皇长袍，在万众瞩目之下，登上了教皇的宝座。
武魂城上空，钟声长鸣。
而长老殿内，千道流独自坐在空寂的神殿之中。
他看完了千钧斗罗呈上的，关于这几年大陆发生的所有情报。
“药王阁……杨奇……”
他缓缓起身，眼中的悲恸，化作了无尽的杀意。
若不是这个药王阁，若不是这个杨奇，他的儿子，又岂会落到如此下场！
他要让这群蝼蚁，为疾儿的死，付出血的代价！
他的身影，无声地消失在神殿之中。
……
药王阁，山门之前。
一道金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自空中缓缓降下。
他只是站在那里，天地，便为之失色。
“杨奇，滚出来受死！”
神音如雷，在整片卡萨斯山地炸响！
杨军与林天星等人冲出大殿，看到空中那道如同神明般的身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开启大阵！”
杨军一声爆喝，将早已准备好的数百枚魂晶，尽数推入阵眼！
嗡——！
迷踪禁空大阵，在瞬间被催发到了极致！
三十六道粗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护罩，将整座药王山脉笼罩！
三十六柄闪烁着煞气的剑形魂导器，自玉柱中呼啸而出，对准了千道流向其绞杀而去！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千道流面无表情，他轻轻地抬起了手。
“天使之剑”
一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天使圣剑，在他手中凝聚成形。
一剑，斩落。
一道长达百米的金色剑光，仿佛撕裂了天地，狠狠地斩在光幕之上！
轰隆——！
光幕仅仅坚持了不到三个呼吸，便布满了裂痕，轰然破碎！
三十六根玉柱，连带着其中的魂导器，尽数化为齑粉！
“噗！”
杨军、林天星等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被狂暴的余波震得倒飞出去！
“杨奇何在？”千道流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他早已离开宗门，不知所踪。”林天星挣扎着站起，擦去嘴角的血迹。
“跑了？”千道流眼中杀机一闪，“真是好手段，连我武魂殿都有你们的暗子。”
他抬起天使神剑，便要将整个药王阁，夷为平地。
“好，很好！既然他不在，那你们，就都替他去死吧！”
“千道流！”杨军猛然站起，嘶声吼道，“你敢动药王阁的人，我保证，比比东腹中的那个孩子，绝对活不到出生！”
“小奇会为我们所有人报仇！你千家的血脉，将就此断绝！”
千道流的动作，猛然一僵！
他死死地盯着杨军，眼中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他知道，杨奇有这个能力。
他调查过杨奇，知道这个小辈，心性坚韧，手段诡谲，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疯子。
他不敢赌。
良久，他手中的天使圣剑，缓缓消散。
他死死地盯着杨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闪过。
噗嗤！噗嗤！
血光四溅！
杨军的四肢，齐根而断！
他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在血泊之中。
千道流的身影，带着滔天的怒火与不甘，愤然离去。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宗门，和满地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