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的钱只给有用的人花
“哥——”
李漫妮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在医院走廊炸响。
脚步声、推车声、惊慌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涌向病房。医生护士冲进来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病床上的李国祥双目圆瞪，瞳孔涣散，脸上是诡异的青紫色，手臂上输液的针头被拔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小臂流了一地。
他身体扭曲，一只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试图抓住什么。
“病人心跳呼吸停止！快！准备抢救！”主治医生迅速判断，但经验告诉他，这已经太迟了。
李漫妮瘫软在墙角，浑身剧烈颤抖，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那凄惨无助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可这里是医院，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他们已经习惯甚至是麻木了。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护士长一边协助抢救，一边厉声问李漫妮。
李国祥的情况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突然就一命呜呼了！而且人是死在医院，还不是在抢救中，他们多少就有点不占理了。
“我，我不知道……呜呜……我就出去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我哥……我哥他……”李漫妮语无伦次，巨大的悲伤让她几乎无法完整说话，“他……他好像很难受……在抓自己……然后……然后就这样了……呜呜呜……哥啊！你醒醒啊！别丢下我和妈啊！！！”
她扑到床边，被护士强行拉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在场的人都心头发酸。
没人注意到，在她扑过去的瞬间，她极其隐蔽地用身体挡住了床头那个被拔掉针头的输液管接口，以及地上那支被她悄悄踢进床底下的空注射器。
抢救是徒劳的。几分钟后，医生沉重地宣布了死亡时间。李漫妮的哭声瞬间拔高，变成了濒死般的哀嚎，身体软倒下去，被护士搀扶着才没有摔在地上。
“初步判断可能是突发性心脏骤停，结合病人原本的病情和刚才的挣扎……”医生皱着眉，看着李国祥扭曲的姿态和口鼻的痕迹，又看了看散落的输液管和针头，“需要报警吗？这情况有点……”
“医生！医生！”李婆子和周月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正好听到医生的后半句和看到白布盖上的李国祥。
李婆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旁边的护士扶住。周月华则僵立在门口，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盖在儿子身上的白布。
“报警？”李漫妮猛地抬起头，眼泪都忘了流，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愤怒，“为什么要报警？我哥是病人！他是病死的！是被这该死的病和……和凑不齐的手术费拖死的！你们医院是想推卸责任吗？！是你们见死不救害了我哥！”
她的话语精准地戳中了李婆子和周月华此刻最深的痛处和怨念。
李婆子缓过一口气，听到女儿的话，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护士扑向医生，“对！是你们！是你们见死不救！是你们害死我儿子！你们这群黑心肝的！还我儿子命来！！”她歇斯底里地哭骂着，用头撞，用手抓挠。
场面一片混乱。
李婆子甚至把院长的脸都抓烂了，医生护士疲于应付，也没有人再提报警的事儿。毕竟，一个本就危重的病人，在等待手术费期间突然死亡，家属情绪激动指责医院见死不救，是医院最头疼也最不愿深究的情况，医院只想尽快平息事态。
混乱中，李漫妮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李红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病房门口，对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又迅速消失。
李漫妮浑身发冷，周书恒居然安排的如此缜密，她哥是真的没有活路。想到这里，她心里越发的释然了。
……
李国祥的葬礼办得潦草而压抑。李婆子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眼神空洞，只是机械地流泪。
周月华沉默地操持着琐事，跟谁都不说话。她恨婆婆的愚蠢，恨小姑子的虚伪，恨医院的冷漠，更恨那个死鬼丈夫招惹是非！他们好歹结婚十几年，她不相信丈夫会因为没有救到陆向东就精神崩溃，他明显就是在掩饰什么，日夜不安，再加上脾气暴躁这才把自己搞到脑溢血。说到底就是自己作死！
哎，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人死了，债务也烟消云散了，她反而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空虚。
葬礼一结束，她就收拾了自己仅有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家。
葬礼上，周书恒出现了。他一身黑西装，神情庄重而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他亲自将一笔慰问金交到李婆子颤抖的手中，言辞恳切地表达了未能及时相助的遗憾，并承诺会照顾李漫妮。
李婆子抓着那厚厚的一沓钱，看着眼前这个英俊体面、似乎给了女儿依靠的男人，浑浊的泪眼里竟然涌起一丝卑微的感激。
儿子死了，媳妇跑了，她现在只剩下女儿了。女儿攀上了高枝，似乎……也不算太坏？至少，有人管了？这种扭曲的认知，让她在绝望中找到了一丝畸形的安慰。
葬礼结束后，李漫妮没有回家。她跟着周书恒上了车。车内，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冰冷的气息弥漫。
“都安顿好了？”周书恒微笑着问道。
“安顿好了。我嫂子带着孩子离开了，老母亲我也打算送回农村老家去，以后在龙川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李漫妮平静的说道。
“做得不错。”周书恒取出一张支票推向了李漫妮，示意她看。
李漫妮颤抖着手接过，是三万的存折支票，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周书恒，“这存折……”
“给你的，我说过我的钱只会给有用的人花。”周书恒微笑道。
“是，我会是个有用的人。”李漫妮把支票放进包里，语气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去找红英，她会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周书恒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李漫妮点了点头，默默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