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必须结束这一切
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将客厅映照得金碧辉煌。
这幢别墅是周书恒精心打造的‘家’，比周家老宅的低调奢华也不遑多让。只是同样的，依然没有家的烟火气息，到处都充斥着冰冷的死气。
周书恒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意，欣赏着仆人们小心翼翼摊开在丝绒桌布上的“战利品”。
名表、珠宝、金首饰……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却冰冷的光芒，每一件都沾着龙川市普通市民的血泪与恐惧。
“妈，”周书恒心情大好，难得地对坐在一旁神色有些游离的母亲林菀慧开口，“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件。儿子孝敬您的。”
林菀慧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那些璀璨夺目的奢侈品，它们的光华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虽然被困在这里，可从底下人的窃窃私语中也猜到了这些物品的来源。周书恒甚至会大方的直接送给底下做事的人，他们做事便越发的衷心了。当着她和唐蜜饿面嘴巴紧的很，从不多透露外面情况的一个字，这点儿信息还是她偷偷听来的。
突然，她的视线像是被磁铁吸住，牢牢钉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躺着一枚小小的珍珠胸针。珍珠并不硕大，光泽温润内敛，黄金托底的花纹是独特的藤蔓缠绕样式，朴素中透着典雅。
林菀慧的呼吸猛地一窒，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她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手拿起那枚胸针，温润的珍珠触感却像烙铁般烫伤了她的指尖。
“这……这是……”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潇潇的胸针……是我送给潇潇的生日礼物！她……她这些年一直戴在身上……”她太熟悉了，这是她当年发了稿费特意为挚友杨潇潇定制的，纪念她们几十年的姐妹情谊。杨潇潇视若珍宝，无论登台演出还是私下会友，几乎从不离身。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视屏幕亮起，晚间新闻女主播清晰而严肃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下午，我市著名舞蹈家、龙川舞剧院团长杨潇潇女士，在前往医院进行定期治疗途中，于中山路附近遭遇飞车党抢劫。据目击者称，歹徒手段极其凶残，在抢夺杨女士随身背包时，将其拽倒在地，导致其头部遭受重创，当场昏迷不醒。目前，杨女士已被紧急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情况危急，尚未脱离生命危险。警方已介入调查，全力追捕涉案飞车党……”
画面切到了混乱的现场，担架上那熟悉却毫无生气的侧脸一闪而过。
“啪！”
一声刺耳的脆响。周书恒脸色剧变，猛地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电视屏幕！电视屏幕应声黑了一大块，女主播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仆人们吓得噤大气也不敢出。
周书恒突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英俊的脸庞因为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扭曲。他阴沉的目光扫过噤声的仆人，声音像是淬了冰：“谁让你们开的电视？！以后这客厅里的电视，谁也不准再打开！都给我滚出去！”
仆人们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母子二人，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
林菀慧没有看儿子，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掌心里那枚小小的珍珠胸针，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什么都明白。儿子的“事业”，那些所谓的“战利品”，那飞车党的猖獗……这一切的源头，就在眼前这个她怀胎十月生下的男人身上！
儿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唐蜜被强行囚禁在这座金丝笼里，她知道是儿子的错，是犯罪。可她总是自欺欺人地想，那是他爱而不得的执念，现在人得到了，甚至有了孩子，或许……或许当了父亲，他就能收敛些，能变好一点呢？她无数次用这个脆弱不堪的幻想麻痹自己，为儿子的罪恶寻找着微不足道的借口。
可是现在，冰冷的现实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碎了她的幻想！她的好姐妹，杨潇潇，一个身患重病、与世无争的艺术家，竟然也成了儿子罪恶链条下的牺牲品！仅仅是为了一个可能装着药和零钱的包？或者，仅仅是为了满足那些爪牙的“业绩”？
连潇潇都遭了毒手……林菀慧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不敢想象，儿子手下那些人，还做过多少更可怕、更灭绝人性的事？而她的儿子，这个她一直试图用母爱去“感化”的儿子，早已在权力的泥沼和罪恶的快感中彻底沉沦，变得面目全非，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
“妈……”周书恒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语气，走到林菀慧身边，手想搭上她的肩膀，却被她身体明显的抗拒僵在了半空。
他皱了皱眉，语气带着敷衍和不耐烦，“杨阿姨……她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您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这些事儿，您不懂，也管不了。”他顿了顿，目光瞥向楼上，“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照顾好唐蜜，照顾好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菀慧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她的沉默像是一堵冰冷的墙。
周书恒看着母亲这副样子，心中烦躁更甚。他不再多言，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客厅。
他离开后没多久，几个男人便沉默地走了进来，动作麻利地拆下了那台电视。很快，客厅的墙壁上只剩下一个突兀的空白印记，仿佛那里从未有过任何东西。
林菀慧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掌心那枚珍珠胸针静静地躺着，温润的光泽似乎在无声地控诉着血腥和背叛。它见证了几十年的姐妹情深，也见证了这份情谊被亲生儿子亲手碾碎的残酷。
客厅里奢华依旧，水晶灯依旧璀璨，却再也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看着那片空白的墙壁，林菀慧眼中最后一丝挣扎和软弱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个怀胎十月、让她甘愿蒙蔽双眼去纵容的儿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不能再犹豫了，不能再幻想了，为了潇潇，为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为了被囚禁的唐蜜和她腹中命运未卜的孩子，也为了……阻止这个魔鬼造成更多无法挽回的伤害。
她必须结束这一切。
林菀慧缓缓站起身，将那枚沾着挚友鲜血和泪水的珍珠胸针，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一把无形的匕首。她的目光投向楼梯的方向，投向唐蜜所在的房间，眼神从未如此清醒，也从未如此沉重。
她一步一步走向唐蜜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