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木兰花(10)

第372章 木兰花(10)

翌日,徐亿年醒来时,觉得后背有些密密扎扎的疼,像是在硬柴火上躺了一宿。,x-i¨a`o¨s,h~u?o/c-m_s,.-o+r!g!问,就是他大少爷,细皮嫩肉太过矫情。为证明自己所说有理,还给他讲了一个豌豆公主的故事。

马车里,徐亿年揉着肩膀,一脸茫然道:“我应该没有公主那么矫情吧?人家公主,金枝玉叶。我呢,虽是青州首富之子,可在我小的时候,我爹他并没有那么富裕。他很忙,又离不开我娘,就被我丢给管家带。”

说到管家,徐亿年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说他小时候住的房子可破了,比着那座山神庙不遑多让。

慕笙“白”了他一眼:“胡扯,管家怎么可能让你住那种地方。”

徐亿年举手发誓:“真的,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那时候,徐老爷忙着做生意,徐夫人则忙着照顾徐老爷。他们把徐亿年交给管家,可管家也有管家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整日带着一个小孩子。于是,他把徐亿年送回他的老家,交给他的爹娘照看。

管家兄弟三个,大哥病故,他是老二,还有个刚刚成婚的三弟。?h′u?l,i*a?n¢w^x,.\c?o_m+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全都挤住在一个院子里。

管家那个大嫂没念过书,却是一肚子的小心眼儿,且听风就是雨。她家两个孩子,大的那个看似木讷,实则和他娘一样,一肚子的斤斤计较。他不在人前说,在人后搬弄是非。

男人搬弄是非不像女人,一句话套着一句话,他们更擅长利用自己给人的印象,将假话说的跟真的似的。被人戳穿,也不像女子那样忙于自辩,而是选择沉默,给人一种他没有说过,是被人冤枉的样子。

娶了个媳妇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似好相处,实则笑里藏刀。他还有个妹妹,整日里绷着一张脸,看谁都像欠了她银子似得。

大嫂一家子最常说的话就是:“我男子死了,你们可着劲儿的欺负我们这一家老小。”

徐亿年说着,鼻子一皱:“我在管家家里住了三年,就数大嫂一家给我的脸色最多。后来知道我是首富家的小公子,又舔着脸来找我。我不搭理他们,他们就在背后说我坏话,编排我。若非看在管家面上,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们。”

慕笙:“徐公子大气!”

徐亿年心虚道:“那倒也不是,主要这人吧,一旦坏事做多了,自有老天爷来收。¤微¨?趣|`小<=1说?网3] &首?[£发e3?”

说罢,神秘兮兮地凑到慕笙跟前。管家这大嫂,精明了一辈子,最后得了治不好的恶疾。这恶疾长在喉咙上,让她吃不下,睡不着,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愣是给饿死了。她死的时候,一儿一女都不在身边。

儿子忙着做买卖,女儿则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想着在她死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免得还要留在家里给她守丧。

她的后事,都是管家这个小叔子给操办的。

管家的三弟,跟管家的大嫂比起来算是好人。虽也精明计较,却不像他们大嫂那般,做人做事不留余地。他娶的那个新妇,也是个巧嘴巧舌,惯会笼络人的。

他在管家家里住时,管家的三弟跟三弟妹没少做些面子上的活儿。比如,特意给他送些吃的。明知道他们是故意做戏,是在为日后讨人情做准备,徐亿年还是觉得他们比那些惺惺作态的更敞亮些,起码把目的写在了脸上。

慕笙托着下巴:“只是人口多了些,哪里惨了?”

徐亿年苦着脸:“我还没说到惨的地方呢!管家家里是个大院子,拢共四间房,其中一间还是厨房。管家的爹跟娘住在堂屋的里间。那房间是个细长型的,连个窗户都没有。里面摆着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桌子放在刚进门的地方,再往里走,是管家他娘睡的床。床脚是柜子,柜子对面是他爹的床。”

徐亿年用手比划着:“那床很窄,就是一个木板,搁在石头上。我试着躺了下,硬邦邦的,也不知道他们往日里都是怎么睡的。”

外间是管家和他夫人以及孩子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宽大的竹板床。床下放着柴火,正对面是一个简单的灶台,还有一张吃饭用的桌子。那个灶台,是管家爹娘和管家媳妇儿用的。

因管家在外做事,不经常回去。在管家家里住的那三年,徐亿年几乎都是跟管家的孩子挤在那张床上睡的。

时至今日,他都记得那张床上最底下铺的是稻草

,上面是一块儿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泛黄的破棉絮,最上面是一块儿打满各色补丁的褥子。

管家媳妇儿勤快,经常将破棉絮拿出去晾晒,褥子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看着破,却没什么怪味道。这也是他能在那张床上睡三年的主要原因。

好歹是个少爷,总不能在堪比乞丐窝的地方睡吧。

徐亿年掰着指头:“稻草,破棉絮,打满补丁的褥子,睡了三年,别说豌豆,你就是放块儿石头,我都睡不出来。顶多觉得不舒服,换个不硌人的地方继续睡。”

慕笙:“所以呢?”

徐亿年:“那么破的院子我都住了,那么破的床我都睡了,我哪里矫情了?慕姐姐方才说的话有失公允,得重说一遍。”

“这么较真儿呢?”慕笙捏他的鼻子:“徐公子不矫情,一点儿都不矫情。后背上的伤不是稻草硌的,而是木兰花的花枝。你,当真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了?”

徐亿年搓着耳朵,眼神清澈里夹带着一丝愚蠢:“发生什么了?我记得要给什么东西善后来着……想起来了,木兰花,那株木兰花怎么了?”

“走了!”慕笙握着从木兰花树上取下来的种子,种子泛着微微的光。

徐亿年没看见,一个劲儿的问:“去哪里了?怎么走的?是不是像咱们在幻境里看到的那样,连根拔起,溜到别处去了?那个样子下山,会不会吓到旁人?它要实在没地儿去,可以去我们徐家的庄子。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就有一座。”

慕笙未曾回答,只将手里的木兰花种子握紧了。马车晃荡着,直奔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