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圣丹楼
各种叫嚷,威胁,哀求,混杂着浓烈的贪婪,几乎要将莫云吞没。
虫坤在莫云肩头紧张地传音:“老大,这阵仗有点大啊!要不要先溜?”
欧阳雪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莫云身侧,寒气自身体弥漫,警惕四周。
莫云依旧平静,如同局外人。
他扫过那些扭曲狂热的脸,嘴角轻挑。
就在场面即将彻底失控,甚至可能引发流血冲突的当口——
“都让开!”
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如同平地惊雷,压下了所有喧嚣。
人群骚动着分开,只见一队青色丹袍修士排众而入,气势迫人。
为首的中年管事,鹰钩鼻,三角眼,神态倨傲,所过之处,散修们纷纷垂首,不敢直视。
那管事径直走到莫云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这位小丹师,我家执事大人有请。”
他的语气客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虫坤在莫云识海里嘀咕:“老大,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是这一套!这圣丹宗的人,怕是盯上你的丹药了。”
莫云心中了然,这名为“请”,实则与“押”无异。
他知道,以“狂血丹”今日造成的轰动,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已是不可能。
他神态自若,对管事点头。
“执事大人相邀,莫凡自当从命。”
“请。”
管事一侧身,做了个手势,但那姿态与周围丹袍修士形成的包围,都透着“你最好识相”的意味。
莫云与欧阳雪,在圣丹宗修士“护送”下,穿过坊市,来到东市核心一座戒备森严的七层丹楼前。
丹楼古朴,丹香四溢,门楣上“圣丹楼”三字鎏金,气派十足。
入楼,穿过重重禁制守卫,到了一间雅致又显威严的静室外。
“执事大人就在里面,小丹师请自便。”
管事说完,便和其他丹袍修士守在了门外。
莫云推门而入。
静室内檀香弥漫。
主位上,一个身形富态、穿雪白丹袍的中年胖子,正慢悠悠品着灵茶。
他身上气息,是元婴初期,堪比妖王初阶。
此人,便是圣丹宗在天宝城坊市的管事执事之一,王胖子。
他听见脚步,眼皮未抬,依旧自顾自品茶,浑然不把莫云放在眼里。
莫云不恼,静立原地,打量静室陈设。
半晌,王胖子放下茶杯,轻哼一声,这才懒洋洋看向莫云,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你就是那个炼出奇药的小子?丹方,拿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如同施舍。
“看你有点小聪明,宗门也不是不能给你机会。交出丹方,圣丹宗收你做记名弟子,再赏些灵石,保你下半辈子富贵。”
那姿态,高高在上,真当莫云是乞丐。
莫云脸上适时显出“为难”与“不舍”,微微躬身。
“执事大人明鉴,丹方是晚辈偶然所得,安身立命的根本,恕难从命。”
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
“不过,晚辈炼制的丹药,倒可以与贵宗合作售卖,利润都好商量。”
“合作?”王胖子嗤笑出声。“小子,我看你是没睡醒吧?在这天宝城,尤其是在丹药这一行,就没有我圣丹宗办不成的事,更没有我圣丹宗得不到的东西!”
他声音骤冷,元婴修士的威压轰然爆发,直冲莫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丹方,交,还是不交?”
莫云纹丝不动,任凭那威压冲击,唇边笑意不减:“执事大人何必动怒。晚辈始终认为,合作方能共赢。强取豪夺,非君子所为,即便得了,恐怕也非大人真正想要的,您以为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东西!”王胖子竟是气笑了,他收回威压,肥硕的身体重重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森然:“看来不让你见识见识我圣丹宗的冰山一角,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也罢,本执事今日便亲自考较考较你的丹道火候。你且听好,‘青木乌涎草’与‘赤焰地龙筋’,此二者药性南辕北辙,一属阴寒,一属阳燥,若要将它们炼入同一炉丹药,需以何种品阶的君药进行调和?调和之时,火候的细微变化又该如何拿捏?投入的先后顺序,剂量的精确配比,稍有差池,便是炉毁丹消的下场!这些,你可通晓其中奥妙?”
王胖子一连串抛出的,尽是丹道中极为生僻刁钻的难题,摆明了是要在莫云最引以为傲的领域,将他彻底击溃,让他乖乖认栽。
谁知莫云听完,不仅没有半分慌乱,反而轻轻笑了起来。这些所谓的丹道壁垒,在他那融合了海量妖兽记忆,并且经过系统精密推演的庞大知识体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从容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执事大人所说的‘青木乌涎草’与‘赤焰地龙筋’,若依照寻常丹经过载之法,确实水火不容。但若独辟蹊径,以‘紫河车’这等奇物作为核心主药,再辅以‘无根水’三钱。先行文火熬煮‘乌涎草’一个时辰,萃取其精华药汁,随后再将‘地龙筋’与‘紫河车’一同投入,转武火急攻,再以文火慢炖,如此七炼七转,便可使阴阳二力在丹炉内达成微妙平衡,药性相辅相成。此等手法,晚辈斗胆,称之为‘阴阳逆转调和法’。”
莫云侃侃而谈,不仅滴水不漏地化解了王胖子的刁难,甚至还抛出了一个王胖子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阴阳逆转调和法”。
王胖子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瞬间僵住,一丝讶异从他脸上闪过。这小子,居然真的懂行?而且,这什么“阴阳逆转调和法”,听起来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并非胡言乱语。
他不信这个邪,又接二连三地抛出了数个更为偏门、更为古怪的丹道难题。这些问题涉及了稀有药材的辨识技巧、复杂药理的深层分析、关键丹火的精妙控制,甚至还包含了一些早已失传的古丹方残篇的补全与推演。
莫云始终对答如流,旁征博引,不仅将所有问题一一轻松化解,更时不时地抛出一些更为精妙、更为高深、甚至颠覆性的丹道理论。尤其是在如何针对不同妖兽的血脉特性,精细调和药性,最大限度激发其潜能的独到见解上,更是鞭辟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