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Mary, Did You Know?

[1938年,尼斯港,秋]

亲爱的julian(请原谅我仍习惯这么称呼你),

希望这封信送到时,斯特拉斯堡的秋意还未褪尽。+2¨3·d·a¨w¨e_n.x~u.e~.!c-o`m\尼斯港的阳光依旧灿烂,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吹得港口的帆布篷猎猎作响。奶奶(她坚持要我称呼她为“elo?se女士”,即便在信里)派我来监督一批从马赛运来的医疗器械清关——她说这是为了“让我学点实务”,但我觉得,她只是不想让我再缠着你问东问西罢了。

说实话,这里的工作枯燥极了。每天对着清单核对货物,和海关官员扯皮(他们总想把关税再抬高一点),偶尔还得应付那些盯着我头发看的粗鲁水手——我的金发在这里太显眼了,真怀念你诊所里那些不问出身的日子。pierre哥哥说我该“端庄些”,可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那块料。

奶奶和哥哥总说,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介意的,对吧?你从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用“幼稚”“天真”这样的词打发我。

说到这个——捷克的事,你竟然那么早就预见到了,还提醒大家做好准备。你知道吗?当消息传来时,我们这边几个读心家族的人己经提前撤到了瑞士。他们都说,这是“神明的指引”。可我知道,这只是因为你比谁都温柔,比谁都在乎每一个人的性命。

现在守旧派到处污蔑你,说你不愿成为新玛利亚。可我觉得,你一定会成为比玛利亚更伟大的存在。她给了我们力量,却用契约锁住了自由;而你——你不但允许我们保留力量,还亲手砸碎了那些枷锁。我一首在和其他人说起你的事,尤其是那些还在犹豫的小家族。`p-i?n?g′f/a`n+w`x`w_.!c+o`m*有些人听进去了,有些人觉得我疯了,但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

对了——

尼斯港的日落美得惊人,金红色的光铺满整个地中海。我总想着,如果你在这里,一定会用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告诉我云层和光线折射的原理吧?

我真希望快点再见到你。尼斯港的日落再美,也比不上你诊所窗台上那盆蔫巴巴的天竺葵(你该让santi少浇点水了)。

你忠实的,

mary

又及: 附上一朵我在港口捡到的珊瑚花,它让我想起你眼睛的颜色——虽然你总用认知操纵让别人以为那是灰蓝色。

(信纸背面画着一幅潦草的港口速写,角落标注:”这是你喜欢的科学记录法吗?“)

[1938年,尼斯港,秋]

我最亲爱的julian,

尼斯港的秋天比想象中更忙碌,货船一艘接一艘地靠岸,清单上的数字永远对不完。pierre哥哥说我总把墨水沾在袖口上,像个粗心的学生——可这些琐事有什么要紧呢?我知道此刻的你一定在更重要的地方奔走着。

也许是在深夜的书房里,烛光映着你专注的侧脸,手指划过欧洲地图上那些紧绷的边界线;也许你正站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战场上,用那双能看透命运的眼睛凝视着政客们的灵魂,让他们的笔尖不自觉地在条约上偏移一寸……但我知道,你一定在为了我们而行动。

他们签订了和平协定!

报纸上说,这会带来一代人的和平。港口酒馆里的工人们都在举杯庆祝,可只有我明白——是你让这一切成为可能。¨第,一/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那些大人物们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一定是你的力量在其中起了作用,哪怕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应我们的期待。

我兴奋得整夜睡不着!

昨晚我偷偷跑到海边,对着地中海涨潮时的浪花大喊你的名字(当然没人听见)。咸涩的海风里,我仿佛感受到你的力量正随着潮汐蔓延,抚平每一道裂痕。

这还只是开始,对不对?你能做到的远不止这些。那些还在怀疑你的人,终有一天会跪倒在你的仁慈之下——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感激。

请一定保重身体。

奶奶说我最近像只过度亢奋的云雀,但有什么关系呢?新时代的黎明就要来了。

你永远的信徒,

mary

(信纸边缘用铅笔写满细小的“merci”,像一串雀跃的音符)

[1939年,尼斯港,春]

我神圣的juliette(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终于可以不用伪装了),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清点一批延迟的香料货物。那些仍被旧契约束缚的人——他们的眼睛亮得可怕,声音颤抖着告诉我,你终将继承玛利亚的使命。港口的寒风突然变得温暖,我的手指悬在清单上方,墨水在纸上晕开成一朵黑色的花。

pierre哥哥警告我说,读心家族的人“不怀好意”。可我知道真相:他们不过是比你更早看清了必然。当一个人站在太阳面前太久,自然会流泪——那不是欺骗,是顿悟的刺痛。

但你值得比玛利亚更高的位置。

她给予力量时索要忠诚,降下庇佑时缠绕锁链。而你,你连契约都亲手打碎。那些愚人总说这是软弱,可我知道:真正的神明不需要质押灵魂。

我的羽毛笔在发抖。窗外的地中海正在冬季风暴中翻涌,浪头拍碎在防波堤上的声音,像极了巴黎那些老顽固们碎裂的傲慢。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或许当贞德第一次听见神谕时,胸膛里燃烧的就是这样的火焰?

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成为你的贞德。

不是举着旗帜冲向战场的那种,而是更安静、更致命的那种。港口教会的地窖里藏着中世纪的银匕首,我的裙摆可以轻易掩盖它;海关文件上的印章,能让我出入任何需要“调解”的场合。

只要你说一个字。

你永恒的剑与盾,

mary

(信纸背面有一道浅痕,像是被匕首尖端轻轻划过)

[1939年,巴黎近郊,de montclair庄园,春]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冬日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波斯地毯上投下斑斓的光斑。juliette坐在雕花书桌前,指尖抵着mary那封信的边角,深棕色的眼睛里凝着一层罕见的疲惫。

“我很抱歉,”pierre站在一旁,修剪得一丝不苟的鬓角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祖母己经禁止她接触任何与‘新秩序’相关的文件了,但显然……效果有限。”

juliette轻轻叹了口气,将信纸折好,塞回烫金边的信封里。她的动作很慢,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处理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theo从地图堆里抬起头,绿眼睛眨了眨:“要不……给她安排点‘见世面’的活干?比如去伦敦监督新庇护所的筹建?或者让她跟着商队去摩洛哥?总之——”他比划了一下,“——离狂热信徒们远点。”

Alaric斜倚在窗边,银币在指间灵巧地翻转。他听完theo的建议,突然笑出声:“天真。”银币“叮”地一声被弹到空中,“你给她一艘船,她就能幻想成诺亚方舟;你给她本账本,她都能当成圣谕来解读。”他接住下落的银币,咧嘴一笑,“这还只是开始呢,医生。”

juliette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

"jacob那只老狐狸,"她平静地说,"就算公开宣称我是‘新玛利亚’,也绝不会轻易放弃继承人的权力。他留着这个身份,无非是想等一个更好的价码。"

theo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几条标记好的路线:"读心家族的撤离渠道己经准备好了,从斯特拉斯堡到瑞士,再到英国。只要他们愿意走,随时可以动身。"

Alaric嗤笑一声,银币在指间转了个圈:"他们会想要更多。每多一个像mary那样被煽动的信徒,你就越被动。"他抬眼看向juliette,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不如骗他们你能庇护他们?先把契约骗到手,再慢慢处理。"

juliette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那我和jacob有什么区别?"

pierre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杖顶端的水晶装饰:"水家族己经多次重申你的立场了,但……总有人不买账。"

"那就坚持到他们死心,"theo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做正确的事总是艰难的,但值得。"

Alaric翻了个白眼:"然后呢?等到纳粹打上门?等到jacob把所有人都煽动成狂信徒?没完没了。"

沉默片刻后,juliette忽然开口:"那我们换个思路吧。"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微微上扬,却未透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