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家国之重
前朝的败亡，固然是因为内部矛盾激化，但巨大的防务花销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朝与北辽的战事，总体上看属于各有攻守，并未落在明显的下风，这也就导致了北辽大汗从数十年前开始，便派遣了大量细作潜入中原，试图从内部打开缺口。
从陈寻的长相来看，并不具有北辽高鼻深眼、头发卷曲的明显特征，因此绝不会是来自耶律家族。
但他自身所具备的能力着实不像是被普通士人家庭培养出来的，倒像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再加上那块铁牌，让老者怀疑他从小就被北辽细作吸纳、训练。
而那位杨进年纪轻轻，便己经身手不凡，看相貌还真有几分北地的深邃，难道他反而是什么上层的亲贵之子？
“主子，小人打听到消息，这陈寻与钦差顾襄一起去了建康留守府，若是得到赵无咎的同意，便会对天理会下手！”
“这块铁牌会不会是陈寻从天理会的什么人身上搞到的，用以混淆视听？”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这铁牌终究非同小可，不能草率了事。\山.叶\屋! *庚_鑫¨蕞`全¨”
“再说，他似乎是为了于承宗而来，据我所知北辽人对这位中原将星甚是忌惮，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也能对得上！”
“北辽那伙人狼子野心，贪得无厌，迟早有一天要收拾他们！”
大约这位老者从心底里也憎恨北辽，言语之间颇有杀气，“天理会恣意而为，势力膨胀这么大而不知收敛，自有其取死之道。”
“涂高，你跑一趟金匮府，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老者缓缓说道，“至于这个陈寻，先将他关起来，我自有办法摸清他的底细！”
原来这位老庙祝的名字叫做涂高，闻听主子有令，当即答应下来，说道：“我连夜动身，估计明天一早便能赶回来，绝不敢耽误了主子的安排。”
“白虎，你将这两个家伙五花大绑，随后关到东配殿的夹墙之内，我自有安排。”
“遵令！原先关在那儿的老头半死不活的，是不是索性将他杀了算了，省的每天还要好酒好菜的伺候着。*e¨z/晓′税¨罔′ ?已_发/布~嶵+歆_蟑¨洁￠”
看着一身横肉的白虎，老者又好气又好笑的训斥道：“你空有个大个子，从来不长心眼！这个老头可值钱的很，你别看他病怏怏的模样，当年手握大权、叱咤风云的时候，你都没资格靠近他十步之内！”
白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含糊答应了一声，从腰间解下麻花粗绳将两人牢牢的捆住。
随后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深吸一口气，肩膀上肌肉便隆起了一大块，一手拎起一人的衣领，轻松自若将两人提了起来。
原来这白虎虽然不是从小习武，但天生神力，颇有几分霸王举鼎的威能，只要稍加点拨，便是能够力敌万人的勇将。
只见他甩开大步，走到东配殿“过五关斩六将”的塑像前，脚尖一踢关羽座下赤兔马的左腿，便听到机簧之声嘎嘎响起，塑像自动移开，露出了一处囚室。
囚室之中，除了一盏如豆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之外，几乎并无他物，只有一位老者须发蓬乱，抱膝靠墙而坐，发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似乎睡着了。
他关了这么多天除了头发乱一些之外，能吃能睡，最关键的是居然神志清醒，并没有丝毫沮丧无奈的表现，就如同在自己书房里一般自在。
此刻他被两人扔到地上的声音惊醒了，问道：“这又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只怕又是你们搞到的肥羊吧！”
原来他在此处不到一个月，却己经看过了好几拨单独前来进香的有钱人被绑到这里来，刚开始还骗他们说只要将钱交出来就会没事，好吃好喝招待着。
等到将其钱财拿到手，便立即将其灭口，扔到山涧之中，尸骨无存！
白虎没有理会他，因为他牢记主子的警告，关在这里的老头聪明绝顶，闻一知十，为了避免被他发现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听、不要问，就当他在跟空气说话。
“今天的饭菜比前几天丰盛了不少，看来是大肥羊啊！”
“咦，是两个年轻人，酒气熏天的，一定又是用了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跟对付老子一样！”
“我看你身强力壮，为什么蜗居此地做这种勾当，若是能救老夫出去，给你个将军当当，在沙场建功立业，名标青史，岂不妙哉！”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哑巴吗？”
“老子有点渴了，你去弄点水来喝！喂，听见没有，老子要喝水！”
白虎实在忍受不了这絮絮叨叨的声音，大吼了一声，震的囚室之中嗡嗡作响。
“若非你们这些狗官花言巧语，骗老实人从军，我父亲怎么会死在战场之上！”
白虎举起如饭钵那么大拳头，在他面前一晃，恶狠狠的说道，“渴就忍着，你若再多说一句话，我便把你的头打开花！”
此言一出，囚室里安静下来，只有他声音余波的回响。
白虎按照吩咐，将陈寻、杨进两人扔到了距离老者三步远的地方，在烛光下能依稀看到容貌，但又看不太清，又将烛台调换了一个位置，似乎是为了让光线照射到特定区域。
就在他布置完一切，正要转身离开之时，却听身后传来平静而又有些哀伤的声音：“老夫掌兵十余年，有成千上万的将士倒在九边战场之上，这些人之中既有穷人，也有富人，更有不少是将门之后。”
“他们也都有妻儿老小，是家中不可或缺的顶梁柱，每次想到这一切，我也心中不忍。”
“但若是没有他们的牺牲，拼死抵御外敌，一旦山河破碎，天下百姓都将沦为异族奴隶，那时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将是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