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痴心妄想
当天理会大势己去，只有匪首在逃之时，他的重心便放在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潜伏时间更长、欺骗性更强的吴海山。
因为天理会的根基是北辽，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只要说这八个字，便足够将其视为异端。
但吴海山却不同，披上前朝正统皇室后裔的外衣，鼓动底层百姓对朝廷的不满，一旦被其蔓延，危害之大更甚于天理会，因此赵无咎对此极为慎重，
“大致的经过，赵校尉应该都己经说过了，下官做一些补充吧。”
陈寻在前来建康的一路上便己经思考了多时，此刻既然赵无咎问起，便说出了自己思考、推演的结果。
“吴海山绝不是秦王之后，因为从外貌上看，根本没有吴氏一脉的传承特征！”
这是陈寻的第一个判断，这一点己经通过画像证明了，赵无咎也点了点头道：“原先本官也没注意这一点，这次赵虎提醒之后，我去翻了翻了史书上相关记载，确实提到了相貌上的特征。”
“但吴海山一定跟秦王有关系！”
陈寻紧接着分析道，“他手里的秦王金印多半是真的，而且那几幅画像一看就是出自宫廷画师之手，肯定是从前朝宫中带出来的，再加上他对前朝轶事、宫廷规矩的熟谙程度，下官据此以为，吴海山处于某种机缘，学到或是听到了这些东西。^薪/丸` . ?榊`栈- ¨哽·欣?嶵^快?”
“也就是说，百年之前有人从前朝宫中带走了金印、画像，在战乱之时躲避到了相对安宁的江南，或许便在翠微峰！”
“过了几十年之后，也许那人的年纪大了，想要找个传人，便遇上了吴海山！从而得到了那人的传授，有了不俗的文才、武功，甚至只在宫中才有秘术。”
“与此同时，他还很可能将一笔巨额财富的隐藏之地的线索说了出来，这就让吴海山产生了某种不应该有的野心！”
“为了实现这个野心，他花了二三十年的时间布局，招揽人员，而翠微峰上的关帝庙便是他的重要据点。”
闻听此言，赵无咎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说道：“这些乡野村夫，当真以为夺取天下这么简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荒谬！”
“本朝太祖虽说趁乱而起，但也是望族豪强之后，人脉深厚，振臂一呼便能召集数千人马，再加上与三大世家的联姻，这才定鼎中原。*天*禧￠晓!税.网^ _已·发￠布+罪^歆+漳′结/”
“前朝吴氏，更是在朝中为官百年，西世三公，控制了中枢要害，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这才有了九锡、封王，最后接受禅让，才能改朝换代！”
在陈寻听来，赵无咎所言虽然有些偏颇，但是很有道理，因为自从汉高祖布衣仗剑夺取天下之后，一千多年内再也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究其根本，是因为世家大族己经发展起来，拥有庞大的网络和资源，逐步控制了大部分底层的民众，若是没有得到他们的支持和认可，想要造反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许正因为如此，吴海山终于找上了林家，想要借助其势力，实现自己的野心。
“大人所言极是！”
陈寻继续说道，“吴海山经过这些年的努力，确实掌握了一些力量，与金匮府的林家也搭上了关系，甚至可能也找到了那笔财富的线索。”
“林家？看来也是个不安分的家族，我听说其与天理会还暗中勾连，想不到还扯上了吴海山，倒是两边下注啊。”
“对了，你说的那笔财富是什么？藏在哪里？”
在来建康府的路上，陈寻便在思考，是不是要将这件事说出来，但考虑了利弊得失，他还是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自己终究只是小小的典史，这件案子所牵扯到上层人物和关系，并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倒不如让赵无咎去承担这部分压力。
“据下官推测，财富的线索便在关帝庙内的供桌之内！”
听到陈寻这么说，赵无咎的脸色也变得更加温和了，笑着问道：“你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其实他从赵虎，先行返回的杨进，乃至马龙口中都得到了一部分的信息，以赵无咎的才能和眼光，早就拼凑出了大致的判断，而陈寻的坦诚，让他甚为满意。
“知进退，明尊卑！”
陈寻虽然不知道赵无咎心中所想，但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更和谐了，于是便将自己所听到的供桌历史、实地勘察，以及在宜城县所抓捕的林轩璧、所获翡翠观音等一系列前尘往事联系起来，形成了到目前为止最可能的推断。
“林轩璧不惜杀人也要获得翡翠观音像，是受吴海山的指使，因为他知道只有将此物与供桌配合使用，才能找到财富的所在。”
听完了陈寻的话，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赵无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问道：“那位相貌与吴海山相似的人所说可不可信？会不会他就是吴海山本人，为了引诱你进入圈套？”
“下官以为，两人容貌虽相似，但也有区别！”
陈寻侃侃而谈，“除了额角的黑痣之外，那位老者的眼神甚是清亮坦荡，绝非心怀叵测之辈。”
“另外，我与他对话之时，发现他根本不会武功，这也与对吴海山的描述不同。”
“从年龄上看，老者比起涂高等人所口述之人年长了不少。”
“下官以为，从年龄、相貌等诸方面因素判断，他很可能是吴海山的兄长，同样了解水月庵、翠微峰的往事，但对于其所作所为却并不认同，这才现身提醒。”
若是旁人这么说，赵无咎未必相信，但陈寻的感觉极为灵敏，己经多次得到证实，他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既然你己经大致清楚本案的脉络，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下官想做三件事！”
陈寻拱手道，“第一件，尽快返回宜城县，取出翡翠观音像，揭开其中秘密！”
“第二件，再次提审林轩璧，希望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第三件，将吴海山的画像复制多份，发布至江南全境，予以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