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逆流而行

运输车的底盘撞上凸起的岩块时,我的肩胛骨狠狠磕在座椅靠背上。?武.4*墈_书, ~首*发+

卢峰怀里的铅板箱砸在膝盖上,他闷哼一声,镜片滑到鼻尖,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在强压下什么——或许是咳嗽,或许是血。

"通讯器!"海伦的防暴枪枪托撞在我肩头,"干扰越来越强了!"

我扯过胸前的通讯器,电流声像钢针在耳膜上刮擦。

卢峰已经半跪在过道里,他的屏蔽服手套沾着金砂,正用指甲抠开通讯器后盖,露出密集的线路:"频率偏移了三个波段......"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咳,血沫溅在铅板箱的金属搭扣上,像滴凝固的锈。

伊娃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她的屏蔽服袖口沾着紫雾留下的黏液,正顺着我的手背往下淌,凉得发腥。

频谱仪屏幕在她膝头晃动,绿色波形图被撕扯成碎片,"等等!"她的睫毛在面罩上投下颤动的阴影,手指几乎要戳穿屏幕,"这里!"

我凑近看,波形图的裂缝里突然窜出一道稳定的脉冲,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航标灯。

卢峰的动作顿住了,他抹了把嘴,血渍在手套上晕开:"这不是自然干扰......"他扯下一根导线搭在频谱仪接口,"所有频道都被覆盖了,像是......"

"像是有人在用特定频率冲刷我们的设备。"伊娃替他说完,她的俄语尾音发颤,我这才发现她的屏蔽服肩带松了,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那是长期接触高能粒子留下的痕迹。

她快速敲击解码键,屏幕上的乱码突然凝结成数字,红底白字,在颠簸中跳得人眼晕。

我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三个月前在世界树核心区,那些刻在根须上的发光纹路,我用相机拍了整整十七张照片,洗出来的胶片上全是这种排列方式的数字。

当时卢峰用波动模型验证过,说像是某种空间坐标——但坐标指向哪里,我们谁都不敢猜。

"和核心区的序列......"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卢峰已经凑过来,他的呼吸透过面罩凝成白雾,"相似率百分之九十三。"他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数字上划过,"如果这是引导信号......"

"导航!"我猛地转身抓住方向盘,运输车正在往西北偏十五度的方向开,而数字序列的尾端,有个不断跳动的箭头正指向东北。

海伦的防暴枪"咔嗒"一声上膛,她的金发被颠簸得乱翘,"你确定?"

"不确定。"我咬着后槽牙调整方向盘,轮胎在金砂里打滑,前挡风玻璃上的紫雾突然散去一截,露出外面的天空——那道蓝光已经蔓延到半个天际,像被揉皱的蓝绸子,边缘的紫色和世界树藤蔓的颜色分毫不差。

卢峰的铅板箱突然发出嗡鸣,他掀开盖子,里面的波动模型指针正疯狂旋转,最后停在东北方向。"模型在共振。"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信号源和世界树有关。"伊娃接口,她的频谱仪屏幕突然全黑,再亮起时,数字序列变成了一条直线,直指东北方的山坳。

我踩下油门,运输车发出濒死的尖叫,底盘擦过地面的火星溅在挡风玻璃上,转瞬就被金砂腐蚀成小坑。!歆.完\ ¨ +鰰¨戦! ¢追,最~鑫.彰-結\

"氧气余量四十分钟。"海伦突然说。

我这才注意到她脚边的氧气表,红色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卢峰摸出兜里的含片塞进嘴里,药片在他齿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足够我们抵达信号源位置。"他指了指窗外,山坳的轮廓已经从紫雾里浮出来,像头伏着的巨兽。

运输车碾过最后一片碎石滩时,通讯器突然发出"滴"的一声。

我和卢峰同时抬头,电流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类似心跳的低频震动。

伊娃的频谱仪屏幕上,数字序列开始流动,像被风吹动的沙粒,重新排列成新的组合——和核心区根须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林!"海伦的喊声响在头顶,她的防暴枪指向挡风玻璃,"看前面!"

我猛地抬头,山坳口的紫雾正在翻涌,有什么东西正从雾里钻出来,轮廓像棵被砍倒的巨树,却在不断扭曲变形。

运输车的引擎突然熄火,所有仪表盘同时归零,只有波动模型的指针还在疯狂旋转,指向那个正在逼近的黑影。

卢峰的手按在我肩膀上,他的体温透过屏蔽服渗进来,带着灼烧般的热度:"是世界树的......"

"守护者。"伊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的频谱仪屏幕上,新的数字序列正在浮现,末尾是个不断闪烁的惊叹号。

山坳里的黑影又近了些,我看见它表面覆盖着暗红的根须,和能量井里那些"蛇"一模一样——而在它的核心,有团幽蓝的光在跳动,像颗活着的心脏。

运输车的挡风玻璃突然出现裂纹,是被某种无形的力场压的。 海伦把防暴枪顶在玻璃上,保险栓打开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所有人的神经。

,!

我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氧气表的指针已经跳到了三十五分钟,而山坳口的黑影,正在加速靠近。

"系好安全带。"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卢峰的手还按在我肩上,我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快得不正常。

伊娃的频谱仪开始发烫,数字序列流动得越来越快,仿佛在催促我们做点什么。

而海伦的防暴枪,已经对准了那个正在逼近的、由根须和幽光组成的怪物。

运输车的引擎突然发出一声闷响,重新启动了。

我猛踩油门,轮胎在碎石上摩擦出刺鼻的焦味。

山坳口的黑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大,我看见它的根须尖端滴下绿色液体,所过之处,地面冒出青烟——和基地外藤蔓滴下的腐蚀液,分毫不差。

"还有两公里。"卢峰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的波动模型指针终于稳定下来,指向山坳深处的某一点,"信号源就在那里......"

"保持速度。"我盯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山坳入口,紫雾在车灯前分开,露出一块平坦的空地,空地上有个圆形的凹陷,边缘刻着和数字序列相同的纹路。

伊娃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她的指甲几乎要穿透屏蔽服:"看!

凹陷中心!"

我眯起眼,凹陷中心有团幽蓝的光,和能量井里翻涌的光一模一样。

而在那团光里,隐约能看见些什么——像是金属,又像是某种植物的茎秆,在光里若隐若现。¨看¨书′君. ¨追′最·薪¢蟑*截`

运输车的仪表盘开始重新工作,油量指针疯狂跳动,最终停在"满"的位置。

卢峰的波动模型指针突然指向正下方,他掀开铅板箱,里面的仪器正在发出蜂鸣,"能量强度......超过之前记录的三倍!"

山坳口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闷吼,像某种巨型生物的哀鸣。

海伦的防暴枪开火了,子弹打在黑影上,却像打进了水里,只激起一圈圈涟漪。

黑影的根须突然暴涨,其中一根抽向运输车的前保险杠,我猛打方向盘,轮胎擦着根须边缘划过,橡胶焦糊的味道瞬间填满车厢。

"还有一公里!"伊娃的频谱仪屏幕突然全白,再亮起时,显示的是"距离目标:987米"。

卢峰的手在仪器上快速操作,"波动模型显示,目标区域的能量场正在形成稳定通道......"他的话被一声剧烈的颠簸打断,运输车撞上了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岩石,铅板箱从他怀里飞出去,撞在车厢后壁上,发出闷响。

我回头看了眼,铅板箱的搭扣开了,里面的仪器散落在地,波动模型的外壳裂了道缝,指针还在旋转。

卢峰爬过去捡,他的屏蔽服膝盖处磨破了,露出里面的白大褂,沾着更多的淡粉色血渍——这次,我确定不是金砂腐蚀的。

"别捡了!"我喊他,"系好安全带!"

他冲我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没关系,模型数据已经传到频谱仪了。"他坐回座位,系好安全带,"还有八百米。"

山坳里的幽蓝光团越来越亮,我甚至能看见光团里的细节——那是某种金属结构,表面刻满了和数字序列相同的纹路,而在金属结构周围,缠绕着暗红色的根须,和世界树的根须一模一样。

运输车的车灯照在光团上,反射出诡异的紫芒,映得所有人的脸都发青。

"五百米!"伊娃喊。

海伦的防暴枪又开火了,这次子弹打进光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影的根须抽得更频繁了,运输车的车身被划出一道道深痕,屏蔽服的金属关节在碰撞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三百米!"

卢峰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烫得惊人,"林,看导航!"

我低头,导航屏幕上的路线突然改变,原本指向山坳深处的箭头,现在指向光团中心的金属结构。

伊娃的频谱仪显示,数字序列的最后几位,和金属结构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是它在引导我们。"我轻声说,"那个金属结构,就是信号源。"

"两百米!"

运输车的引擎发出最后的轰鸣,我们冲进了光团的范围。

眼前的一切突然静止,紫雾散去,黑影的根须悬在半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卢峰的波动模型指针终于停了下来,指向金属结构的中心。

伊娃的频谱仪屏幕上,数字序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欢迎来到世界树的核心节点"。

"一百米......"伊娃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运输车缓缓停在金属结构前。我松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

卢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屏蔽服的金属关节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回头看我,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走吧,林,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里面。"

我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跟着他下了车。

伊娃和海伦也跟了上来,防暴枪依然紧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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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结构的表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水面被投入了石子,一道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黑暗。

"进去吗?"海伦问。

"进去。"我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们走进金属结构,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数字序列,和频谱仪上显示的一模一样。

正中央有个平台,平台上有个水晶容器,里面装着幽蓝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一颗种子——暗红色,表面布满根须,和世界树的根须一模一样。

"这是......"伊娃的声音颤抖。

"世界树的种子。"卢峰说,"它在通过信号引导我们来这里,告诉我们它的存在,它的目的......"

"它的目的是什么?"海伦问。

卢峰没有回答,他走向平台,伸出手,想要触碰水晶容器。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海伦的喊声响了起来:"前方有移动障碍物!"

我们猛地抬头,透过金属结构的窗户,看见山坳口的黑影正在逼近,它的根须已经突破了静止状态,以更快的速度向我们冲来。

而在黑影的头顶,那道蓝光已经覆盖了整个天际,世界树的藤蔓正在从云层里垂落,像无数条巨蟒,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游来。

"快走!"我喊,"没时间了!"

我们转身冲向车门,卢峰却停在平台前,回头看我,"林,你不觉得奇怪吗?

世界树为什么要引导我们来这里?"

"可能是警告,可能是威胁,也可能是......"我顿了顿,"求救。"

卢峰笑了,"我也这么觉得。"他最后看了眼水晶容器里的种子,转身跟着我们跑向车门。

车门刚打开,黑影的根须就抽了过来。

我拽着卢峰冲进运输车,海伦和伊娃紧随其后。

我踩下油门,运输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根须擦着车尾划过,在金属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后视镜里,金属结构的门缓缓关闭,世界树的种子消失在黑暗中。

山坳口的黑影还在追击,世界树的藤蔓已经垂到了地面,滴下的腐蚀液在地上冒出阵阵青烟。

"氧气余量二十分钟。"海伦说。

"足够我们回去。"我说,但声音里没有底气。

卢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脸上的汗把头发粘在额头上。

我看见他的白大褂袖口,淡粉色的血渍又多了一块。

"你怎么样?"我问。

"没事。"他说,"只是旧伤。"

我知道他在说谎,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运输车颠簸着冲出山坳,紫雾重新笼罩了视线。

通讯器里的电流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我好像听见了某种语言,模糊不清,但能分辨出是俄语——伊娃的母语。

"那是什么?"伊娃问。

"可能是世界树的声音。"卢峰说。

运输车的仪表盘突然全部失灵,指针疯狂旋转。

我握紧方向盘,后颈的金砂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世界树的能量,正在逼近。

"还有十分钟。"海伦说。

"坚持住。"我说,"我们能回去的。"

但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山坳里的金属结构,世界树的种子,黑影的追击,这一切都像一张网,正在收紧。

而我们,就像网里的鱼,拼命挣扎,却不知道网的另一端,是谁在操控。

运输车冲出紫雾的瞬间,我看见了基地的轮廓。

后视镜里,黑影还在追击,世界树的藤蔓已经覆盖了半个天空。

通讯器里的电流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伊娃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林,我解码了那段脉冲,里面有句话......"

"什么?"

"它说,'逆流而行的人,终将见到光'。"

我笑了,"那就让我们逆流而行吧。"

运输车冲进基地大门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刺目的白光。

我猛地回头,原本空旷的地面正在塌陷,泥土像被无形的手搅动,露出一个漩涡状的能量井——幽蓝的光从井底翻涌而出,隐约能看见无数暗红的根须在光里舒展,像无数条被惊醒的蛇。

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伊娃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磁......场......扭曲......"

运输车颠簸着冲进一片紫雾,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摆动,却怎么也扫不开那些黏糊糊的金砂。

我握紧扶手,后颈的金砂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世界树的能量,正在逼近。

"还有五分钟。"海伦说。

"准备停车。"我说。

运输车停在探测器前,伊娃第一个跳下车,防暴枪甩到肩上,战术靴碾过金砂的声音像踩碎一把玻璃,"我走最前面。"

卢峰背起铅板箱时咳了两声,我看见他白大褂袖口沾着淡粉色血渍——这次,我确定是旧伤复发了。

他冲我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我带着波动模型呢,要是仪器坏了......"

"别胡说。"我打断他,喉咙发涩。

佐藤不知何时凑到舱门边,他的手指勾着门框,指节泛白:"林,屏蔽服的氧气只够六十分钟......"

"够了。"我拍了拍他手背,他的皮肤凉得像冰。

马克还站在指挥台边,平板屏幕暗了,映出他扭曲的脸。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别过脸去,盯着窗外——那里的藤蔓触须正在疯狂摆动,滴下的液体腐蚀地面,冒出一股股青烟。

舱门外的运输车已经发动,引擎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我刚迈上台阶,天际线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蓝光,像把利刃劈开云层。

紧接着是低沉的轰鸣,像有巨锤在大气层外敲打。

伊娃的面罩里传来倒抽气的声音:"风暴提前了!"

我抬头,蓝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像世界树藤蔓的颜色。

运输车的仪表盘突然全部失灵,指针疯狂旋转,后视镜里的基地建筑正在扭曲,玻璃幕墙折射出无数个重叠的影子。

"全速前进!"我拽着卢峰钻进车厢,海伦的防暴枪已经上膛,"目标不变!"

运输车冲出基地大门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刺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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