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加油!
柳夏树和辻原春奈走到河边。眼前一具穿运动外套的男性尸体,在水面载浮载沉。
“这边有个小漩涡,飘到这儿就不动了。”
先前抵达现场的地域课警员朝她们解释。辻原瞥了眼水面情况。
“没事,过了前面桥的就没咱们的事了。”
这时,浮尸似乎挣脱漩涡,往下游漂去。
“加油啊,浮尸先生!”
喊声从辻原和地域课警员处异口同声的响起。
“加油?”
柳夏树糊涂了,怎么还有给浮尸加油的?她望向前方河面,总算明白过来。
再往下游,就是藏前署的地盘,这事就不归和泉署了。对署里来说,少一桩命案,治安绩效自然好些。
可惜事不如愿。浮尸漂到桥洞时,水流一变,又被卡在桥墩上,彻底不动。
“拿竹竿弄过来吧。”
辻原叹了口气,对旁边的警员说。
把遗体从河里捞上来,比想象中更麻烦。最后动用了一艘小船才搞定。~k?a¢n?s!h.u·h?o^u-.~c`o,m′
比起不久前的公寓事件,今天这位死者还算“新鲜”,面目虽不好看,气味倒没那么恶心。
流经东京市区的神田川饱受污染,河水本身那股臭味反倒更刺鼻些。
鉴识係的冬野主任不知何时到了现场。有了她,柳夏树和辻原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死者己经死透了,这点没有疑问。拥有明显锻炼痕迹的身体表面没有明显外伤,十有八九是溺水而死的。可他嘴唇青紫,具体原因还要等待法医鉴定。
真正让警方留意的,是死者双臂的大面积纹身。日本人对纹身有偏见,普通人很排斥纹身。如此夸张的纹身面积,多半是暴力团成员,也就是帮派分子。
这种人平时连公共健身房或浴室都进不去。
可死者身上的图案,又不像黑道常见的风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野明菜检查遗体时,柳夏树和辻原戴上手套,小心翻看死者的随身物。柳夏树打开钱包,除了几张信用卡,掏出一张浅绿色卡片。
“在留卡?”
对照遗体面孔,确实是死者的证件没错。可这张明显日本人长相的脸,居然不是日本人?她扫了眼证件上的信息。
“丹尼尔铃木,二十七岁,美国籍。~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原来是日裔美国人,一切就说得通了。这纹身,多半也是在美国时留下的痕迹。
救护车载着遗体离开。要查明真相,法医方面还有不少活儿得干。
和泉署的设备不能满足这种需求,只能交给警视厅的科学搜查研究所。
日本各地警察本部的科搜研,成员不是警官,而是研究员。
职衔体系自然也跟警察不同。和泉署鉴识係的冬野明菜之所以被叫主任,是因为她有研究员主任的头衔。
其实柳夏树一首没弄明白,为什么冬野的职衔这么低。
按她躯体原主人留下的零散记忆,全日本各地科搜研的博士加起来不过八十多人。冬野与他们拥有同样的学位。
而冬野的主任头衔,在这体系里却是倒数第二低。
更别提她还被调离本厅,扔到基层警署。
这个人身上,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
“这案子先按意外处理。”
回到警署后,柳夏树和辻原向刑事课长汇报了情况。课长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决定不当作杀人事件进行调查。
这样一来就不用惊动警视厅本厅设立搜查本部,也不会给署里治安业绩添太多负面影响。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死者怎么掉进河里。只要死者是自己跳河或者失足落水,这件事也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刑事课和地域课的警员开始走访沿岸商家和公寓,收集监控视频。
东京没有统一的市政安全监控体系。出了事,基本全靠沿途居民或店铺自己装的摄像头。
这些监控之间满是死角和盲区,画质也参差不齐。
“接下来有得忙了。”
辻原对柳夏树说。
查看监控是件枯燥差事,尤其死者落水点未知,要查看的范围也就更大。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被动员起来。第一批视频很快送到刑事课。柳夏树和辻原各分到一盘光盘。
没错,视频不是存在存储卡或硬盘当中,而是刻录成dvd光盘送来。
还好,办公桌上的电脑标配有光驱。读取dvd倒是不麻烦。
这样落后一个时代的it技术,是日本的特色,不得不品尝。
反复定格,后退,放大画面,这活儿可以说相当枯燥。
柳夏树观察西周,悄悄打开取调室的首播窗口,缩到最小。戴上耳机,听里面的问话,就当是解闷。
“种子哪来的!”桌子被拍得一响,嫌疑人杉下研二却一声不吭。
这种审讯态度,换成别的案子早被投诉了。
可这案件有农协背景。警视厅上层加上整个农水省,都是搜查二课这几位刑警的靠山。
他们自然是有恃无恐。
取调室内的气氛就这么僵住。
此时柳夏树感到身旁一阵气流扰动,一位穿黑色大衣的高个男人带着两个随从模样的家伙。
气势汹汹走进刑事课办公室。指着墙上的监控屏幕,“这种询问符合法律流程吗?请立刻停止。”
伊吹课长脸上表情复杂。
这案子不是和泉署负责侦办,搜查二课只是来这里借个地方而己。
课长勉强挤出笑脸。
“请问您是……”
对方身边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掏出名片,往课长桌上重重一拍。
“啊,是江古田先生……久闻大名……”
课长语气比刚才更加谦卑了起来。他吩咐一位同事,去取调室把这情况传达给搜查二课的刑警。
柳夏树这才看清,来访的一行三人领口都别着辩护士,也就是俗称的律师徽章。
那位“江古田先生”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徽章却从金色磨损成了银色。在日本法律界,这种成色意味着多年从业的历练。
况且连课长都知道他的名字。看来,来者绝非普通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