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猪排饭害的
柳夏树和辻原春奈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观察着病床上的桥本武志。
医生藤野芳子指着一份B超影像，向两人解释病情。
藤野并非是负责桥本病情的医生，她是和泉署冬野主任的熟人。
与柳夏树也算有几面之缘。
现在是特意过来介绍情况。
“这种情况是典型的急性胆囊炎，突然吃了油腻食物引起的。”
柳夏树目光不由得扫向辻原春奈。辻原低头看着地板，悄悄把脸转到一边，避开柳夏树的视线。
请桥本吃猪排饭，这主意是她出的。完全是出于一种恶趣味。
如今桥本躺在病床上，脸色青紫。这让她有些心虚。
“油腻的食物……猪排饭算油腻的吗？”
柳夏树问。
“对一般流浪汉来说，肠胃己经不适应这种东西了。油炸的面衣，外加猪肉。他们的身体长期营养不良，突然摄入高脂肪食物，胆囊很容易出问题。”
藤野医生指着一系列身体指标继续说道。
“桥本的情况还算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柳夏树没接话，目光转向病房内的桥本。/秒/蟑^踕/暁¨税?枉_ .追?醉~薪￠漳/截\他躺在床上，面部因疼痛而扭曲，却依旧保持着几分清醒。
“胆囊炎要想根治，一般是需要手术对吧？”
柳夏树对于这种常见疾病，也算有几分常识。
藤野摇了摇头。
“桥本年纪太大，身体又弱，手术风险高。现在只能靠输液和抗生素消肿，观察几天再说。”
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再说，他是流浪汉，没加入健康保险。急诊我们不能拒诊，但后续手术的费用，谁来付？”
日本对于社会困难群体的救助，并非没有规定。
如果桥本取得生活保护资格。不但会有福利性的住处，低保生活补贴。
医疗费也能减免。
但是这种资格在申请上，出现了一个逻辑死循环。
申请生活保护的人，得有合法住处。
问题是很多人就是因为没有合法住处，才需要申请生活保护。
街头的这种流浪汉就在这种自相矛盾的规定之下，无法得到最基本的社会保障。
今天桥本发病时据说是想硬撑。是慈善组织的义工坚持要把他送来急诊，才救下一命。
两人正准备离开医院，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二位是和泉署的？”
一位身穿志愿者马甲的女性主动走上前来。_k!a!n`s,h_u+a?p.p?.¨n`e?t?
她三十岁上下，穿着简洁的衬衫和牛仔裤，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饭田朋子，副教授”。
柳夏树接过名片，目光扫过，暗自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辻原凑过来瞄了一眼，忍不住赞叹。
“这么年轻就是副教授，真看不出来！”
饭田笑了笑，摆摆手。
“我们只是普通的私立大学，职称标准比较宽松。”
这话听起来谦虚，可是语气中有一种自信。
柳夏树之前在高架桥下的流浪汉营地见过饭田。
她总是带着学生分发物资。
饭团、瓶装水，有时候还有些毛巾和袜子之类生活必需品。
“是您把桥本送来医院的？”
饭田点头。
“对，今天我在营地分发物资，看到他脸色发紫，捂着肚子喊疼，就叫了救护车。听说他之前被逮捕过？”
柳夏树嗯了一声。
“都是误会，现在应该己经被释放了。”
对于在警署请吃猪排饭的事，现在柳夏树不再提起。
既然对方是常与流浪汉打交道的志愿者，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柳夏树从口袋里抽出竹田贵明的证件照，递到饭田面前。
“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饭田接过照片，摇了摇头。
“我主要在桥下营地活动，住在别处的流浪汉就不太熟悉了。”
“没关系，您对流浪汉的情况比我们了解，将来可能还要请教。”
柳夏树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地址，汤岛学院大学离秋叶原仅一站地，步行可及。
离开医院前，柳夏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
“对了，慈善组织分发的物资，是由谁资助的？”
这个问题她早就觉得蹊跷。如今物价飞涨，便利店的饭团和瓶装水价格不菲，远不是最有性价比的救助方式，可慈善团体却大手大脚，像是完全不缺经费。
“附近的好心人会赞助一些，还有町内会。津川会长表面上讨厌流浪汉，实际上是个热心人。”
“以前还有海外经费，主要是美国的一些国际合作项目，但今年被砍了大半，新财年的预算里己经没这部分了。”
柳夏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哦对了，还有便利店的硬币捐款箱，贡献比想象中大。”
饭田补充道。
日本的消费税导致商品价格大多有零有整的。
便利单找零出来的一日元和五日元的硬币在自动售货机上无法使用，许多人便将这些零钱丢进收银台边的捐款箱。
饭田所在的慈善组织与附近店家合作，放置了多个捐款箱。这些硬币看似微不足道，累积起来却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别小看这些硬币。秋叶原人流量大，每天丢进捐款箱的硬币加起来能有几千日元，一个月下来也不少。”
柳夏树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们会首接把硬币分发给这些流浪汉吗。”
柳夏树回忆起之前桥本被捕后搜出的随身物品。
钱的部分，只有硬币。
而且桥本持有的那些硬币，仅有一日元和五日元两种面额。
显然不像是自己买了东西以后找零得来的。
“是啊，主要是五日元的。有时候结余多了，会给大家每人分发几百日元。毕竟纯靠发放物资，不能满足每个人的全部需求。”
按照这些慈善组织的想法。几百日元看起来不多，其实也能派上不少用处。
街头的百元店，一百或者两百日元就能买到袜子或者一次性的内衣裤这种东西。
还有各种小零碎。
如果攒到一定数量，去附近的网咖包个一小时的时段。
就能顺便借个淋浴，洗一次澡。
当然，不是每个流浪汉都会这么有规划的花钱。
慈善组织发给他们的善款。
十有八九最后会变成酒精饮料和下酒菜。进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