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看穿伪装

国舅姓楚,乃是当朝皇后娘娘的兄长,太子亲娘舅。

自古外戚不得干政,国舅与驸马等都是闲差。

但楚家例外。

早在楚皇后被册封之前,楚家便已经是权倾朝野。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逢迎巴结,怎么会请名不见经传的白景安进府看诊?

而且白景安为什么要特意带着自己前往?

这是祖父的意思?还是楚国舅的用意?

这国舅府,无疑就是龙潭虎穴。

对于未知的风险,最好的做法是规避,而不是迎难而上。

静初假装一口应承下来,一脸的迫不及待:“那我想吃珍馐斋的玫瑰饼,金乳酥,牛乳糕,还有……”

“等回来全都给你买。”白景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可我现在就想吃。我饿了,浑身都没有气力。”

“不行!你不是刚吃过早膳吗?”白景安不容置疑:“你要听话。”

“我不,我就不!”静初一把撩开马车车帘,钻出马车:“你不给我买,我自己去买!我也有银子。”

“拦住她!”

车夫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拦着,唯恐她果真不管不顾地从马车上跳下去。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

右手边恰好有一辆黑漆雕花马车疾驰而至,车夫忙腾出手来,去勒马缰。

“吁!”

多亏对方车夫也眼疾手快,一把调转马头,否则两辆马车差点撞到一起。

“你们怎么回事儿?”对方车夫开口便一副盛气凌人的口吻:“撞到我们马车你们担当得起吗?”

实话实说,车夫的确是为了阻拦静初,没有留意到周围路况。

但是对方将马车赶得这么快,横冲直撞的,到了路口也不减缓速度,才是主要责任。

大家各打三十大板也就罢了。

对方张口便如此张狂,倒是给了静初找茬的理由。

一般越嚣张的,后台越硬。最好闹大了去不成国舅府才好。

她站在马车上,双手掐腰:“哟,我们是不是妨碍你们起飞了?要上天就飞高点,这么窄的路哪里扑棱得起来?”

对方车夫一噎:“大胆!你们赶路不长眼睛,你们还有理了?”

静初反唇相讥:“你赶路长眼睛,可惜全长在脚心了,只看脚下路,不看前边人。”

车夫瞠目:“你这小姑娘,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浑身都是嘴是不是?”

“我说十句也顶不过你一句,你好大一张嘴。”

“你……”

黑漆雕花马车里,有人轻笑:“多日未见,静初姑娘风采不减。”

白静初一愣,这声音听着好生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来了。

马车里的白景安却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一把推开静初,从马车上跳下来,跪倒在地:

“小妹蠢笨,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一把玉骨折扇轻轻地挑开马车的车帘,露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

“白公子竟然也在?你今日没去太医院当值吗?”

正是二皇子沈慕舟。

白景安忙解释:“正要前往国舅大人府上出诊。”

“喔?静初姑娘也去?”

白景安一口否认:“不是的,是小妹贪玩,竟然扮作府上小厮,偷偷出府。被下官捉到,训斥她几句,她就疯疯癫癫地闹腾起来,非要跳车,这才冲撞了殿下大驾。”

车帘之下,暗影之中,沈慕舟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闪了闪。“既然白公子要去国舅府出诊,带着她想必多有不便。正好本王要路过贵府,就送她回去吧。”

白景安忙不迭地摆手:“小妹顽劣疯癫,不敢劳烦殿下大驾,一会儿下官出诊之后,会送她回去。”

静初自然不会听他摆布,询问沈慕舟:“我跟你走,有珍馐斋的点心吃吗?”

白景安厉声呵斥:“不可造次!”

“无妨,”沈慕舟微微勾唇,对静初道:“本王马车里就有点心,御膳房的。”

白静初不等白景安说话,便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笨拙地爬到二皇子的马车上。

“还是你好,我大哥可小气了,不给我买。”

“静初!你太任性了!怎么可以坐二殿下的马车?你忘了母亲以往教导你的规矩了是不是?”

白静初心底里轻嗤,跟我一个傻子讲规矩礼法?

什么外男,什么殿下,谁给糖我就跟谁走。

沈慕舟亲自撩帘,静初像一尾泥鳅似的钻了进去,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发出一声雀跃惊叹。

“你的马车好漂亮喔。”

白景安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静初一走,自己怎么去国舅府?

可是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沈慕舟已经放下车帘,命车夫出发,对于白景安视若无睹。

静初暗中长舒一口气,歪着脑袋,好奇地摸了摸镶嵌在马车内壁上的一排夜明珠。

又摁摁身下的蜀锦刺绣坐垫,好奇地挪了挪屁股。

“好像坐在云彩上面一样,一点也不颠屁股喂。”

沈慕舟拿起一旁茶壶,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到静初面前,搁在杯架之上。

“喝茶,秦家主。”

静初一僵,脸上的傻笑瞬间凝固住了。

沈慕舟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本王前日听闻此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与静初姑娘此时是一样的。

我只知道静初姑娘你善于医术,身边多有助力,但没想到,你竟然会是长安第一药行的家主。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静初知道,沈慕舟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他知道,疫所之中义诊施药之人乃是自己,自然而然,也就猜出了自己秦家主的身份。

她索性不再伪装,落落大方地上前在茶案跟前跪坐,颔首行礼。

“让殿下见笑。别无所长,也就只懂一点药材生意而已。”

分明,还是同一个人,一样的眉眼与身姿。

现在敛衽端坐在自己面前的白静初,眸光如水,清冷淡雅,一身气度好似空谷幽兰,凌波雪莲,令人瞬间移不开目光。

难怪,池宴清会为了她脱胎换骨。

她的身份应当也绝对不止秦家家主这么简单。

沈慕舟并不揭穿:“白景安带你一同前往国舅府,莫非是又想让你帮他欺世盗名?”

静初点头,承认不讳:“是。”

沈慕舟为自己倒了一盏茶,浅酌一口:“严院判一向善于逢迎巴结,他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派一个新来的医士,去给国舅府上公子看诊。”

静初心里瞬间微动。

那就是了,看来白景安前往国舅府,乃是国舅授意的。

沈慕舟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他知道些什么?

静初试探:“还请二殿下解惑,白景安前往国舅府,莫非是谁设下的圈套吗?”

沈慕舟反问:“本王不信,依照静初姑娘你的聪慧才智,会猜不出原因。”

静初莞尔一笑:“严院判与家父素来不合,莫非是他想要借此机会刁难我大哥?”

沈慕舟打开手中折扇,轻轻地闪了闪风,密闭的空间里,好闻的龙涎香味道丝丝缕缕地萦绕。

“你若不知道,适才就不会闹着要跳车了。国舅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感兴趣的应当是静初姑娘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