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封家书

江府东院里,刚刚下朝回家的江阙面容阴沉,眉头微蹙。

自从前不久,仙门亲自下场,阻拦国战一事后。

整个大歌朝的朝局,就开始展现出一种消极晦暗不明的态势。

从前意气风发的乾阳皇,如今对待政事也是兴致缺,每日的风吹雨打不动的早朝,现在也变成了,三天一小早,六天一大早。

剩下的时间,乾阳皇就泡在后宫里,寻求安慰......

简单点来说,就是多多少少有点受打击了,开始摆烂了。

再加上他身上的旧疾最近时常复发,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在仙门刚下场阻拦的一个月中,乾阳皇召集二品以上的官员,商讨了很久。

他们都想知道仙门为什么要这么干?

国战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何偏偏这时候要出来阻拦?

难不成仙门的人,不想看到南邙天下重归一统?

不应该的啊!

他们这些人,很清楚的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所以仙门才会这么干!

可是又完全猜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事。

再加上近些时日,魔族在各地行风作乱,搞得本就阴沉的朝局,变得更加死气沉沉。

乾阳皇江阙觉得,秦枫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尤其是在听说,秦枫被仙门邀请去以后,他们就更这么觉得了。

所以,乾阳皇深刻的认为,有必要把秦枫招呼来仔细问问。

有段时间,乾阳皇被气的当众破口大骂,骂仙门骂的要多脏就有多脏。

他骂,群臣就跟着一起骂!

饶是江阙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一朝丞相,文化素养也已经登峰造极的他也忍不住附和道:

“诚彼娘之非悦尔!”

翻译过来就是——妈的,真他妈不爽!

今日下了早朝,他一回到书房,就跟烂泥似的倚到椅子上。

背后那书法遒劲“慎独”的书匾很是亮眼,跟他现在的这种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捏了捏眉间,然后就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仰着头看着木纹天花板。

他两眼空洞,完全放空自我,就好像已经断了气的尸体。

当年,三起三落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绝望过。

他并非在担心自己,担心江家。

他实在担心整个南邙天下以后的格局。

自己的前途是否渺茫,自己的生命是否会有威胁,这些都不重要!!!

这种大格局的未知变化,才是让人最恐慌的!

他自诩对天下局势,了然于心,要不然他也不会坐到丞相的这个位置。

可是...现在他懵了。

他觉得现在自己就跟个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一样。

这种感觉,比他刚走出学院,步入仕途时,还要懵懂渺茫。

“吭吭~”

“老爷,有个蒙面人,递给门房一封书信,说是小姐的家书。”

“知道了,你...嗯!?”江阙猛然撑身而起,快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门房小厮手上。

小厮急忙双手把书信奉上。

江阙拿着信件,反复确认了几遍,然后就挥挥手道:“下去吧,今日江府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是,老爷!”

小厮走后,江阙急匆匆的回到房间,将房门关好。

一边朝着书桌后的椅子走去,一边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拆开。

他明明已经走到椅子旁了,可就是不坐下。

他这个女儿奴,是巴不得天天都能给自己女儿书信一封才好。

可是仙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允许弟子跟家人书信往来。

所以呢,自从宝贝女儿上山以后,他就收到过一封家书。

还是莫雨寒任天下行走的时候,一个小丫鬟送过来的。

现在这是第二封。

难不成是要和为父,通通气?

宝贝闺女,知不知道仙门到底想要干什么?

随着信纸完全展开。

他也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看着看着他就喜上眉梢,然后又面色阴沉下来。

身子起起伏伏,直到把信看完,他一个俯冲出去,又沉吟思索的缓步回来,然后又低头看看信。

只见江丞相腮肌耸动,单手撑着书桌,像是在头脑风暴。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将书信收好揣进怀里,敞开门喊道:“备车,本相要进宫!”

半个时辰后,皇宫御书房中。

乾阳皇闭眼痛苦的喝掉那苦胆般的药汤,然后又含下一枚丹药。

一条沾满热水的毛巾,在太监的服侍下,敷到脸上。

这时,江阙正好急匆匆的飞驰而来。

“江相,哎!江相!陛下正...”

江阙不管不顾的冲进御书房,将视线落到半酣的乾阳皇身上。

“陛下!”

乾阳皇一把抹下脸上的热水巾,眯着眼有气无力道:“江相啊,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江阙拱手道:“陛下,臣的闺女,来了一封家书。”

闻言。

乾阳皇猛然从龙榻上坐起,语速急促道:“信中写了什么,是否有仙门真实意图的详细?”

江阙摇了摇头,直接将家书递上。

“陛下,您轻点,身上的旧疾...”

乾阳皇直接推开太监总管,接过家书就看了起来。

“好好好!”乾阳皇站起身来,走到玉台之下,“秦枫那臭小子带着你女儿回来了,而且大批的仙门天骄下山而来。”

“指定是有大动作了,既然他们选择来京都,那么事情可能并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来人,吩咐礼部,接迎的规格要最好!”

“另外,将迎宾阙阁从头到尾打扫一遍,把里面的人都给朕赶出来。”

“去办吧。”

“喏~”太监总管急匆匆而去。

乾阳皇搂着江阙的肩膀:“来,给江相赐座。”

两人纷纷坐下后。

江阙捻着胡须叹了口气:“陛下不是臣扫您的兴,实在是此事过于蹊跷,臣觉得咱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兴许...这些弟子,就是安插在四国中用来威慑的。”

乾阳皇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案牍上:“到底如何,问问秦枫那臭小子就行了。”

江阙又叹了口气道:“只怕秦枫不会说。”

闻言。

乾阳皇顿时皱起了眉头:“朕对秦家还算不错吧?”

江阙直接扎心道:“陛下毕竟给他下过药。”

“他在京都的时候,朕可是百分百信任他的,而且很呵护他的啊。”

“陛下给他下过药。”

“朕对秦家不薄啊!”

“陛下给他下过药。”

“你能不能换句话...朕觉得是你有怨气。”

“陛下的的确确给他下过药。”

乾阳皇啧了一声:“江相,你也该看开了,清柠可是在信上说了,她之所以能下山可都是因为秦枫。”

江阙冷哼一声:“清柠之所以上山,也是因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