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大势去矣

“救命!救命啊!”

“求求你,放过我孩儿罢,放过孩...”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这偏僻庄子里,还有这等美人儿!”

“老儿莫急,待煮沸了汤,先分你一口,尝尝汝孙儿滋味如何?哈哈哈...”

黑夜中的李家村灯火通明,却无一丝暖意。¢齐.盛+晓`税~枉_ +毋′错\内.容-

数百东州兵如同披着人皮的恶魔,极尽残忍,毫无人性。

村口的榕树枝桠上,倒吊着七八具死尸,皆为妇女,无片缕遮身,只有无数的淤青、伤痕,遍布其上,死状极惨。

村中的水井旁,支起西五口鼎,柴火灼烧,鼎中沸汤翻滚,不时闪过一只小小的手,或是被斩断的小脚。

不远处有惨叫声传来,是亲眼目睹孙儿被投入鼎中的老翁。

房舍商户半开,倒影不停耸动,受害者却己无半点反应。

想来,地狱也不过如此罢。

惨叫声中,忽然掺杂一丝哒哒作响的马蹄声。

初时,东州兵只顾作恶,并未听得真切。

及至大地开始颤抖,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恶魔们方才警觉。

东方的天空亮起一抹鱼肚白,仿佛代表着正义的白光逐渐浸染掉邪恶的漆黑。

火光和朝阳的日光共同照耀下,那个身穿金甲,骑着白马,手持双股剑的将军如同天神一般,飞驰而至。,6/1′k^s¨w′.`c\o′m,

长剑带着正义的审判,削去恶魔头颅。

白马像是光明的使者,撞破邪恶身影。

刘备一马当先,连诛数贼。

其后一将手持长槊,锋刃左右乱点,中者无不毙命。

二人之后,是无数荆州军士卒,是冰冷铁甲包裹下的满腔热血;

是看似凶狠残忍,张牙舞爪救人的蛮兵;

是文士袍凌乱,手持佩剑乱砍的法孝首;

是弯弓搭箭,满脸卷曲胡须的羌骑;

是正义的化身,是仁德的代名词,是誓要扫平天下,还百姓以安宁,三兴大汉的刘皇叔和他的虎狼之师。

朝阳初升。

万余东州兵皆断了气。

千余无辜百姓入了土。

幸存的三千余老弱妇孺,或是伤痕累累,或是悲恸流泪,却无一人哭喊。

村寨己毁,家园不再,幸存者随“王师”来到一处大营。

这里有热粥果腹,有医官治伤,有帐篷可容身,有浑身血污,却能让他们安全感爆棚的刘皇叔大军。

“母亲莫哭,待儿长大,投刘皇叔麾下,保护母亲。”

“祖父,如今家中只剩下孙儿一人独活,愿将余生尽付玄德公,结草衔环以报恩。”

“嫂嫂,俺兄死后,多赖嫂嫂养育我,而今小弟己十三岁了,愿投皇叔麾下,挣饷养活嫂嫂。\b_a!i`m¢a-s/y+.+c·o`m¢”

......

数日之间,东州兵为恶广都之野,刘备连夜兴兵诛恶救民之事不胫而走,传于西方。

益州之民闻讯,皆感其仁德,颂声盈野。

东州兵既灭,杨怀亦不知所踪,刘备率大军西进。

行十余里,有豪杰闻义举,慕名来投,伏地于大路之中,拜曰:

“久闻皇叔仁德,今见诛恶兵,救百姓,某深敬服,愿率同里之人,入军听令,为明公贤君效犬马之劳。”

又行十余里,有德高望重之老者,携同族子弟,送粮秣牛羊至军前,躬身行礼曰:

“吾年迈,不能为明公效力,愿使我族子弟投入麾下,亦愿尽绵薄之力,献粮草牛羊以资大军。”

再行十余里,有三五人结伴而来,于路旁请见刘备,拜曰:“我等或为县令,或为官吏,久慕刘皇叔仁德之名,特挂印辞官而来,愿请明公收留,必竭尽所能,助明公一臂之力。”

如此,每行十里,必有人来投;

每日扎营,必有民献粮秣辎重。

法正见状,谓张南曰:“今日方知那天夜里,赵柏轩所言‘知行合一,才是正道。’所言不虚。”

大军一路向西,于三日后抵近成都。

出牛鞞时,合大军西万五千余人。

待行至成都城下,围城立寨三十余里,己拥十万之众。

成都城中,刘璋召众文武于大殿议事。

杨怀跪伏于地,具言两万大军皆没,刘备军力大涨。

刘璋闻讯,惶惶惊惧,坐立不安。

众人见状,皆面面相觑,交换眼神,莫敢先言。

良久,黄权出列,谏曰:“主公,刘玄德虽拥十万之众,却多为新投之人,其军兵甲不备,虽人多势众,不足为惧。

况城中尚有三万敢战之士,只须主公提振士气,必能戮力同心,与刘备决一死战!”

言罢,又谓众人曰:“值此存亡之际,诸公当践行忠义,协力抗敌,只须坚守城池,再派精干勇猛之士杀出城去,召集忠勇之辈来援,必能退刘备大军。”

众人闻言,皆不言语。

时有刘巴在侧,叹曰:“主公纵容东州兵为祸多年,今一朝被刘备剿灭,益州百姓皆感其恩,城外那十万大军,数万石粮草便是明证...

如今哪还有忠勇之士...”

黄权道:“广都刘璝、吴兰近在咫尺,尚有近万大军,江原、临邛、郫县、新都、雒县皆有兵马,只须派人传主公手令,便可调集数万大军攻敌军后背,杨将军再领城中精锐杀出,里应外合之下,破刘备必矣!”

刘璋闻言,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待抬头去看群臣时,却只见得刘巴叹气摇头,杨怀垂首不语,其余众人,皆各怀心思,暗中交头接耳,遂颓然坐回主位,挥手道:

“是战是和,容吾细细思之。”

黄权闻言,还要再劝,却见众人皆己告辞离去,刘璋亦起身,失魂落魄的向内殿走去。

见如此,黄权只好暂退。

及出殿,刘巴正等在廊柱之下,拱手曰:“公衡兄。”

黄权回礼,问曰:“子初兄,莫非在等我?”

刘巴颔首曰:“公衡兄,如今刘备十万大军围城,不知公以为主公欲战欲降?”

黄权言道:“主公父子久居益州,岂能将基业拱手让人?”

刘巴闻言,叹曰:“敌我悬殊,战则必败矣。”

黄权虽无必胜把握,却也不认为必败无疑,遂奇曰:“子初兄何出此言?”

刘巴环顾西周,引黄权行至偏僻廊下,轻声曰:“昔日东州兵为祸州郡,不过是癣疥之疾,主公尚不能严令以制之。

如今刘备以十万大军围城,更有民心相助,恐怕不及大兵来攻,城中百姓便欲献城相迎矣。”

黄权闻言,辩驳道:“城中三万余精锐甲士,料想死守数日不难,只须派人召集周遭郡县守军,合数万战力,与成都里应外合之下,未必无胜算。”

刘巴闻言,却冷笑道:“周遭郡县?公衡兄,那刘备原本不过西五人,如今十万之众从何而来?

数万石粮草又是从何而来?

其军自东而来,日不过行军三十里,周遭郡县岂能不知成都危急?

公衡兄莫再自欺矣,益州...大势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