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锁魂 上》
我的新家是一个只有三栋楼的小区,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区,就感觉到莫名的不舒服。
小区里的三栋楼就像三根香一样笔直的的插在大地上。小区的大门开在右侧的一号楼旁边,我家的房子在左侧的三号楼。
搬家那天,我从搬家公司的车上下来,又一次感受到小区给我强烈不舒服的那种感觉,我呆愣在原地。
"林俞,别愣着,帮忙拿点轻的东西。"妈妈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个装着台灯的纸箱。
我接过箱子,抬头望向3号楼。现在是夏天,天上的太阳特别毒辣,照在身上直冒汗。照在3号楼上,却还是感觉整栋楼阴阴的,不够明亮。
"这小区怎么阴森森的..."我小声嘀咕。
"瞎说什么呢!"妈妈瞪了我一眼,"这可是学区房,离你学校就十分钟路程,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
爸爸在教育局工作,这次搬家就是为了我上高中方便。香樟苑虽然老旧了些,但胜在地段好,价格也比周边小区便宜不少。
搬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站在漆黑的楼道里,脖子上传来湿冷的呼吸,我被这个梦惊醒了,流了一身的冷汗。
之后每天我放学回家,一走进小区,就感觉不自在。从大门走到三号楼的这两百米左右的路,我都是用最快的速度通过。
每次通过这段路都伴随着不断加大的恐惧。晚上下自习回来,小区里的路灯照在小树上,树影在地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无数伸向我的怪手。
"妈,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小区有点怪?"在某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了母亲这个问题。
妈妈夹菜的手停了下来,"什么怪?"
"就是总感觉有人在看我,特别是在晚上从大门走回家的那段路上。"
爸爸放下筷子,皱了皱眉:"林俞,你都是高中生了,还信这些神神鬼鬼的?是不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
我低下头开始扒饭,没有再说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自从搬来了这里,我的后颈总是莫名的感到一阵发凉,一种被人在不远的地方盯着的感觉。
又这样过了一个月,那天是周四,下了晚自习都已经九点半了。
外面起风了,刮的树叶一直沙沙的响,刚走到小区门口,那阵熟悉的寒意又从脚底窜了上来,我只能快步的往3号楼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小区里的路灯特别的暗,都一眼看不清最里面3号楼。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手心也冒起了冷汗,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没事的,林俞,别自己吓自己。"我一边快步的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打气壮胆。
可没走多远,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从我的身后传来,和我保持着同样的节奏。
我试着放缓脚步,他也跟着放缓脚步,我扭头向后看去,脚步声消失了,后面什么也没有。
转回头我又加快了脚步,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过来。我不敢再回头,只能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走到一大半时,我再次忍不住了,猛地转身,
身后依旧空荡荡的,只有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呼,"我长出一口气,也许真的是我的错觉,产生幻听了,嘲笑了下自己疑神疑鬼。我便一口气走到了三号楼的单元楼。
我习惯的抬头看一下,这一看竟然看见3号楼的某个窗户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我来到三号楼的电梯处,抬起手准备按电梯,却注意到自己的手一只抖不不停。
电梯显示停在5楼。我连按了几下向上键,电梯才开始缓慢下降。这不对劲——平时电梯反应很快,而且我们这栋楼一共只有4层,哪来的5楼?
电梯下到3楼时,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
电梯继续下降,我听到了沙沙的响声,还有指甲摩擦金属的尖锐声,我清楚的感知到这些声音都是从下行的电梯里传过来的。
当电梯终于到达1楼时,不知道为何,内心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进这个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我惊叫一声,转身朝外跑去,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亭,用力的推开门钻了进去,缩在保安亭的角落里,全身止不住的抖。
刚刚的电梯门只开了一条缝,我根本没看清里面有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敢看电梯里面的一切,只想尽快的逃离那里。
保安老张正在看报纸,被我突然推门而入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姑娘?"他小心翼翼的向我靠了过来。
我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保安张叔叔,内心慢慢平静了下来,缓了缓口气:“张叔,小区里有问题,3号楼的电梯更有问题,我害怕。”
老张的表情立刻变了。转身给我倒了杯热水:"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了他,包括根本不存在的5楼显示,以及电梯里的怪声。
老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走到窗前,望着3号楼的方向,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小姑娘,你住几单元?"
"2单元。"我捧着热水杯,热气氤氲中看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
"402?"
我惊讶地抬头:"您怎么知道?"
老张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那栋楼的电梯,确实有点问题。五年前有个装修工人在给402装修的时候,喝多了掉进电梯井里死了。"
我的心里一阵害怕:“是我的那栋楼?那间房子”
"对,就是掉在2单元的电梯井里,在402的装修工。"老张点点头,"从那以后,偶尔有人反映电梯会莫名其妙停在5楼"他压低声音,"你知道,你家那栋楼根本没有5楼。开发商原本是计划盖到5楼的,后来因为资金问题只建了4层。"
我感觉到一阵寒意:"那刚才电梯里的声音?"
"是沙子"老张的眼神飘向远处,"那工人摔下去时正在往电梯里运沙子,他的手里还拿着一袋水泥粉。"
就在这时,保安亭的门被推开,我吓得跳了起来。
"林俞?你怎么在这?"是妈妈,她手里提着超市购物袋,一脸疑惑。
"妈!"我扑过去抱住了她,“电梯有问题。"
妈妈拍拍我的背,对老张歉意地笑笑:"这孩子从小就胆小,给您添麻烦了。"
老张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晚上电梯是有点不稳,明天我报修一下。"
回家的路上,妈妈一直数落我大惊小怪。可是我注意到,当我们走到3号楼前,她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这次我们没有乘坐电梯,走的是楼梯,当到了四楼,我一眼看见我家的402门牌有一点点歪,不知道是被谁碰歪了。
妈妈掏出钥匙正开着门,我听到屋里传来"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妈,你听到什么吗?"
"嘘!"妈妈突然打断我,她的手停在门把上,表情异常严肃,"林俞,记住一件事:以后晚上回家,如果电梯显示5楼,就千万不要进去。一定要走楼梯,不管多累都走楼梯。"
我的心沉了下去:"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妈妈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了门。屋里的灯全亮着,电视也开着,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可我记得很清楚,早上出门前,我亲手关掉了所有电源。
"也许是母亲刚回来过,又出门逛超市了。"我心里这样想着。
妈妈把购物袋放在餐桌上,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我走向自己的房间,路过厨房时,一股奇怪的腐臭味飘了出来。
我循着臭味看去,灶台上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边缘都渗出了一些暗红色的液体。
"妈,那是什么?"我停下脚步指向塑料袋。
妈妈快步走过来挡住我的视线:"没什么,超市买的肉,可能有点变质了,我明天去退掉。"她的笑容有点勉强,"快去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晚上,我又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站在电梯里,电梯不断上升,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到了5...6...7...最后停在了13楼。
电梯门开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血红色的世界,一个满身水泥灰的男人站在电梯门口,他的脖子奇怪的扭着,手里还拿着一袋水泥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找到你了,"他说着,把手中的那袋水泥粉朝我扔了过来,水泥粉在空中散开,全部洒在了我的脸上。
我尖叫一声醒过来,发现枕头上有一些灰色的粉末。我颤抖着用手指沾了一点闻了闻,一股水泥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妈妈已经在厨房忙碌。她背对着我用力的剁着什么东西。
"妈,做什么呢?"我站在厨房门口问。
妈妈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给你做午饭带着。"
我走近几步,看到灶台上炖着一锅东西,深褐色的汤里滚动着几块形状可疑的肉。
那股味道和昨晚黑色塑料袋散发的气味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肉?"我强忍着恶心问。
"猪肉啊,加了点中药,补身体的。"妈妈终于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笑容,"你最近学习太累了。"
她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已经咧到了耳根上。她的牙齿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碎屑。
我后退几步:"我上学要迟到了,不吃了!"
抓起书包冲出门,站在小区门口,我心脏剧烈跳动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真的是我妈妈吗?
自从昨晚电梯事件后,妈妈变得很不对劲。她平时最讨厌中药味,从来不会炖那种东西;她总是叮嘱我按时吃饭,不可能放任我空着肚子上学;妈妈笑起来时,眼角会有细纹,而家里那个"妈妈",笑容僵硬得就像戴了一个面具。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
"爸!"我几乎哭出来,"妈她有点奇怪,我害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爸爸疲惫的声音:"小俞,你妈妈昨天下午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昨晚想等你下课再通知你,却怎么也打不通你的电话。市中心医院,赶紧过来。"
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手机落地的声音惊动了保安亭的张叔,他快步走过来,捡起我的手机递给我,“小姑娘,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接过手机,发现通话已经中断。
"张叔,我爸爸说我妈妈昨天下午出了车祸,一直都在医院。"
张叔的表情凝固了,他转过头望向我家的窗户:“那你家里的那位是谁?”
"我不知道。"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昨晚带我回家的是什么东西?"
老张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我感觉很疼:"听我说,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家,跟我来保安亭。"
他拖着我回到保安亭,锁上门,拉上所有窗帘,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发黄的报纸剪报和几张照片。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老张的声音压的很低,"但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多了。"
他推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我们住的3号楼2单元,但看起来是几年前拍的,外墙还没那么破旧。照片上有个地方用红笔画了个圈,圈住四楼的一个窗户,那正是我家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指尖刚碰到照片就缩了回来,相纸有点冰凉。
老张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翻出一张剪报。报纸已经泛黄,标题却依然触目惊心:《香樟苑发生灭门惨案 一家三口惨遭杀害分尸》。
"五年前,你家那户住着一家三口。"老张指着报道,"丈夫出差回来,发现妻子和八岁的女儿都被杀了,尸体被处理过。"他跳过细节,"凶手正是给他们家做装修的一个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