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小情人东方红阿

第243章 爱的力量

这七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带着万钧雷霆之力,瞬间将邓亚梅从重逢的狂喜云端狠狠劈落,坠入无底冰窟!心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冻僵了。王国铁的警告变成了残酷的现实。他真的……不记得了。

但邓亚梅没有倒下。三十年的风霜雨雪早已将她淬炼得坚韧无比。绝望的深渊里,反而燃起了一簇更顽强、更执拗的火苗!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泪水的咸涩空气呛入肺腑。她颤抖着,又向前坚定地迈了一小步,声音依旧哽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认和穿透时光的力量:

“我是亚梅啊!邓亚梅!你的妻子!”

她看着那双依旧温和却写满茫然的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们在枝江市……玉壶山脚下的月河村……有个家!我们……我们还有个女儿……叫董建华!”说出女儿名字的刹那,她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董浩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甚至带上了一丝被卷入荒谬事件的困扰。他下意识地转向王国铁,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充满了寻求解释和摆脱麻烦的意味:

“王局长,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王国铁深吸一口气,仿佛也在凝聚某种力量。他迎上董浩的目光,声音沉稳而郑重,如同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判决书:

“董医生,这位确实是邓亚梅同志。她……是你当年在枝江市插队做知青时的妻子。她从月河村……一路千辛万苦……寻找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他的目光扫过邓亚梅泪痕交错却无比坚毅的脸,“整整三十年了。”

董浩的目光重新落回邓亚梅脸上,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陌生,而是多了一种深沉的迷茫和探究。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穿透她饱经风霜的容颜,看到她年轻时的影子,看到那被遗忘的岁月。他的眼神里有困惑,有挣扎,有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弱的似曾相识感,但最终,那光芒还是黯淡下去,被一层厚厚的迷雾重新笼罩。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带着歉意: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记得了。”这句话,比刚才那句更沉重,更彻底地宣告了记忆的死亡。

邓亚梅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但她没有崩溃,没有退缩。她强忍着排山倒海般的悲痛,右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伸向自己斜襟棉袄的内侧口袋。她摸索着,掏出一个用干净手帕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

她颤抖着解开手帕,露出里面一张同样泛黄、边缘磨损的彩色照片——那是当年难得奢侈的一次,他们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在县城照相馆拍下的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年轻的董浩笑容腼腆而幸福,紧紧搂着同样年轻、笑容羞涩的邓亚梅,中间是他们粉雕玉琢般的女儿建华,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

邓亚梅将这张饱含温度与记忆的照片,颤抖着递到董浩面前。

“看看这个……董浩,你看看……”她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最后的、孤注一掷的期盼,“这是我们的……三口合影……这是我们的女儿建华……她现在……已经三十三岁了……她……她一直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董浩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起初,那眼神依旧是茫然的,像在看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家庭。但渐渐地,他的目光凝固了。他的手指,那双曾经在战火中拯救生命、此刻却有些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照片。他捧在眼前,凑得很近,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的目光在照片上三个人的脸上来回逡巡,尤其是中间那个小小的、笑容灿烂的女婴。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努力捕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碎片。

突然!他的眼神猛地一变!不再是茫然,不再是困惑,而是像漆黑的夜空中骤然划过一道极其短暂、却异常明亮的闪电!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遥远过去的认识光芒,在他眼底猛地跳跃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照片上女儿的脸,嘴唇哆嗦着,发出一个模糊不清、带着巨大不确定的呢喃,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风:

“建华……他……他小时候……总喜欢……爬到我背上……让我驮着他……在晒谷场上跑……咯咯地笑……我……我跑得快点……他就笑得……更大声……小手抓得我肩膀……紧紧的……”

这断断续续、如同梦呓般的话语,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邓亚梅心中绝望的坚冰!巨大的希望如同狂潮般席卷而来!她激动得浑身发抖,用力地点头,泪水疯狂涌出,声音却充满了狂喜和引导:

“是的!是的!董浩!他最喜欢你背他了!每次你一回家,他就扑过来要‘骑马马’!还记得吗?建华五岁那年……发高烧……烧得小脸通红,说胡话……你整夜整夜守在他床边……用毛巾一遍遍给他擦额头、擦手心脚心……给他喂药……哄他……直到天亮……烧才退下去……你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邓亚梅的描述,如同钥匙,精准地插入了他记忆深处尘封的门锁。董浩的表情瞬间变得恍惚起来,眼神失去了焦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了某个模糊的、被遗忘的时空旋涡。他喃喃地接着邓亚梅的话,像是在复述一个遥远而破碎的梦境,声音飘忽不定:

“有……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铺天盖地……把门都堵住了……”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看到了那漫天风雪,“你……你生病了……咳得……撕心裂肺……脸都憋紫了……村里赤脚医生……看不了……药……也没了……”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仿佛又置身于那个寒冷刺骨、风雪肆虐的冬夜。

“我……我急疯了……不能……不能让你……等死……”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焦急和决绝,“我用……用门板……做了个简易雪橇……把你……裹在厚厚的棉被里……捆好……我拉着雪橇……在齐膝深的雪里……往山外……十里外的……公社诊所走……”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臂下意识地做出一个拉拽的动作,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风……好大……雪……迷眼睛……路……根本看不清……滑倒了……爬起来……再滑倒……手冻僵了……脚也冻得没知觉了……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点……亚梅……挺住……”

“你记起来了!董浩!你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