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禾峰古树
宁叔与中年村民分落两旁,眼中的战意熊熊燃烧。
“公子,你们先走,我在这里,对方越不过我半步。”宁叔沉声说道,略微有些喘息。
林立惯常挂在嘴角的笑容已然消失了,眉头紧锁。听到宁叔的交代,他也不推辞,与俊俏书童,车夫三人推门而下,往小道出口飞奔而去。
奇怪的是,中年村民看到此情景,也并不在意,任由林立离去。
林立紧紧抿住嘴唇,他猜到了,对方肯定还有后手。
但,身在南州,万事皆要十二分小心,谁又没有后手呢?
林立他们飞奔大约只走得六七十步,便戛然而止。因为一支穿林箭从前方的树林中急速地射了出来。
人未至,箭先到。
这是一支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箭。
然而只是看起来。
朴实无华的箭簇,其实用的是津郡铁山产的上好精铁,并掺入极其罕见的陨铁,端的是锐不可当。箭支呼啸而来时,响起阵阵破空爆音,在箭头的周围,金光缭绕,应该是附着金系荒术“锐化”。
即便是普通的箭,经过“锐化”以后,就已是锐利无匹。而这一支箭,无论是速度还是材质,当属非凡,经过一个金系荒皇的“锐化”荒术后,其箭之威,已不可度量。
是的,这样的箭,也只有荒皇才能射得出来。
又一个荒皇。林立心中再次轻叹。
在箭的后方,一个须发皆立的赤膊男子突然闪现身影,在空中掠出道道残影,紧随着利箭朝林立飞奔而来,不给林立一丝喘息之机。其身形之快,挟破竹之势,带雷霆之威。
林立知道,他挡不住这一箭。
但有人可以挡住。
那一个从没有人放在眼中的俊俏书童站到了林立前面。伸出的那两只手,莹白滑腻,胜过女子。那两只手,如凭空作画一般,一只手在前面了一条线,另一只手在后面了一个圆。
赤膊男子瞳孔紧缩,他们来之前准备不可谓不充分,所有关于林立的资料都烂熟于心,像船楼中出现过的宁叔早就被他的谋算在内。而俊俏书童的信息他们只是瞄了一眼,便自然而然地略过了。说来也是,一个少年书童,瞧着不过十六七岁,能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想来多半也是林立这种豪门公子豢养的一个娈童罢了。
但现在,他方才后知后觉,原来他们都看走了眼。
那一只手,画出的那一根线,仿佛在一瞬间,牵动了那无处不在的荒气,蕴含在其中的那一部分散乱的木系荒气,像是找到了一个源头,源源不断地朝着这根细线聚拢而来,
然后一根小树苗在这根细线上凭空地长了出来。眨眼之间,小树苗拔地而起,倏忽变成了一棵两丈高的茁壮大树,枝繁叶茂,将俊俏少年笼罩进其中。
木系地品秘术,“禾峰古树”,玄妙如斯。
那一支势如破竹的利箭,如奔雷闪电般地扎进了禾峰古树之中,一时之间,枝干颤动,落叶飘零,古树在利箭的冲击之下,隐隐变形,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被箭矢给穿透过去。
可惜只是仿佛。差之毫厘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与差之千里同样是一种失败。
箭矢在古树之中永远地消失了。
一击不中,紧随着箭矢而来的赤膊男子并没有任何的沮丧之色。扬名天下的禾峰古树,又怎会挡不住荒皇的区区一箭?可若因此而小觑了一个金系荒皇,或许也有托大之嫌。
赤膊男子体内荒力急速运转,全部往右手食指凝聚集中,刹那之间食指处金芒大盛,威势大涨。
以指为剑,一往无前。
禾峰古树之下,俊俏少年的脸色仍是如从前那般的云淡风轻。
轰的一声!
赤膊男子一头撞进了禾峰古树的包围之内。道道古树短时间之内接连受到两次冲击,终于在这奋力一指之下,变成弓形,而后嘭的一声巨响,猛然断裂!
赤膊男子去势未尽,仍有余力往前撞去。那一指,虽然光芒暗淡了许多,可依然锋利无匹。
“禾峰古树,不过如此!”赤膊男子一声不屑冷笑。
下一刻,冷笑戛然而止。
那些断裂的树枝枝蔓,在这一刻,如有灵性,纷纷朝赤膊男子缠绕而来。男子不断地挣断,藤蔓又不断地缠绕,如此反复,始终离俊俏少年有一丈之遥。
咫尺天涯。
“禾峰古树变化之莫测,尔等凡夫俗子,又岂能全知?”俊俏少年终于开口,令人感到诡异至极的是,少年的声音反差极大,并未有少年特有的纯真清朗,而是如中年男人那般的沙哑沉重。
“我原以为世间竟有如此天才,不过十八幼龄,却已修至荒皇之境。现在一听声音这才知晓,不过是修习了“脱皮”秘术的老货,装神弄鬼。”相持之下,言语中赤膊男子也不甘示弱。
赤膊男子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些不断缠绕令他不厌其烦的腾蔓之上,长着出了一些尖锐的倒刺,倒刺不比兵刃,并未对赤膊男子坚愈顽铁的身体造成任何实际上的损伤,至多也就是留下丝缕微不可察的划痕,浅到肉眼难辨,气血翻涌的赤膊男子更是没有察觉。此时一些与藤蔓一个颜色的汁液,正沿着倒刺,通过浅浅的划痕,悄然地渗入到男子的肌肤之中。
赤膊男子没有注意到,但林立却注意到了。林立并不知道这个叫做苏木的书童此举究竟有何深意,不过他却知道局势正在向有利于己方发展。
只是他的内心总还有着一丝不安。
敌人到底还有没有后手?
林立一直在默默地谨慎地观察周围,甚至早就在方圆五丈的范围内启动了“探魂”秘术,却仍是一无所获。
此时,在林立左侧一百多米处的一块山石旁,一个布衣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他有些苦恼。
事前主家特意交代这个刺杀任务时,他们三个人并未觉得有何困难之处,觉着这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一件小事,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