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真理之海
其他文明将宇宙法则当做不可触碰的神明,敬而远之,
而华夏文明,似乎已经走入了更深的领域,窥探到了这个神明的阵容。
然后将其加以运用。
如此一来,能给顾然答案的人,便也就呼之欲出了。
那些有资格运用宇宙法则的人,
那些自诩天命的人,
或者说,
历朝历代的掌权者。
历史是一场巨大的障眼法,就像史书里记载的都是帝王家事门户私计,
被淹没的不止是百姓,必然还有真相。
只不过这历史和量子一样,都面临着一个测不准原则。
只要是人写的文字,不管是野史正史还是民间小说,都必然带有作者自己的主观立场,
所以,真正的历史是写不出来的,而是口口相传,一脉相承。
那再将时间拉回到轴心时代,便可以猜测,在那一次认知大爆发中,当其他文明利用这些“天赐”的文明驾驭万民的时候,中国的先辈似乎已经透过迷雾,窥探到了些许天机。
只可惜后面随着春秋笔法、焚书坑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白虎观会议等一系列事件,真相也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留存下来的真相也就恐怕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掌握。
想到这里,也就无法再前进了。
他能给出猜测,但这种问题,他压根给不出答案,这也是决定今天要直播的一个原因。
虽然说直播间粉丝的文化水平不老高,但好在能力全面,从电焊机床到算卦磨骨,什么人才都有。
你说什么科技发展,物理概念,他们一问一个不吱声,但要说那些什么野史八卦,秘闻趋势,立马就生龙活虎了。
顾然简单吃了个晚饭,距离开播还早,回世峰的途中,先去拜访了叶知寒。
关于钫碎片的一些想法,他能分享的人不多,也就只有叶老了。
推开屋门,叶老依旧坐在轮椅上,目光平静的看着窗外的夕阳。
一动不动,像是木雕一般,
顾然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负责照顾叶老的大哥到厨房煮茶,叶老也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顾然。
“怎么样,工作进行的还顺利吗?”
顾然道:“顺利也不顺利。”
“顺利在现在已经确定了钫碎片确实可能蕴藏着宇宙的秘密。”
“不顺利在于用现在的手段去检测,不管怎么测都毫无收获。”
叶老道:“钫碎片既然存在,就意味着在此之前肯定是有人发现的,但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就说明在此之前的所有人也和你一样,束手无策,不用心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耐住寂寞。”
“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没有可能之前的百家争鸣时代和这个钫碎片有点关系,”顾然道:“因为似乎无论是各个学说,儒释道墨农法百家,著书立说的第一件要事就是对天地人的解释权,虽然说跨度有点大,但我在想,那些先贤会不会是在尝试用自己的思想来检测钫碎片,从而诠释他们所猜测的宇宙。”
叶老听着顾然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还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那应该更侧重哲学,而不是科学。”
顾然追问:“所以我进一步好奇,哲学和科学,有没有可能有着一定的联系。”
听到顾然的问题,叶老突然张了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
1922年夏,玻尔应邀到哥廷根大学讲学。
当时的他恰好受调在德意志与索末菲教授求学,于是就趁着这个机会与海森堡、泡利两位同窗一同参加了其中一次演讲。
在演讲途中,海森堡对玻尔的演讲提出了反对意见,于是在演讲之后,便被受邀在哥廷根大学一同散步解惑。
虽然他没在场,但随后听海森堡提起,说在这个聊天过程中,他们讨论了很多问题,从普朗克1900年提出量子论谈起,五年后爱因斯坦的光量子说,卢瑟福的α粒子散射实验,巴耳末谱线公式,玻尔原子模型,直到索末菲新近提出的氢谱线精细公式......
当时以为是深入的物理学讨论,而当时他也是求学初期,对量子力学并没有学习的那么深入,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但他清楚的记得海森堡发出的感叹:“这是关于近代原子理论的物理问题和哲学问题的第一次全面彻底的讨论。”
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就在于他是个非常喜欢思考的人,
所以不太清楚,海森堡口中所说的近代原子理论的哲学问题,指的是什么。
而现在顾然将科学和哲学大胆的联系起来之后,这段记忆也就突然涌上心头。
他默默地点的点头:“或许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可能是有一些联系。”
叶老继续说道:“那这么说来的话,也或许曾经发现钫碎片的人也并非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
“区别在于,我们是更倾向于非物质的研究,而西方更倾向于物质的研究,一个形而上一个形而下,”
“所以我们有了儒、释、道、法、心学等的出现。而西方则有了经典力学、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诞生。”
“或许都是从钫碎片上衍生出来的成果,只是方向不同。”
顾然听着叶老的大胆猜测,自个都吓了一跳。
他自认为自己的猜测已经够嚣张了,可在叶老的面前像个新兵蛋子一样。
于是他开玩笑道:“的确,说不好砸牛顿脑袋的不是苹果,而是钫碎片呢?”
叶老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太像是杜撰,我之所以说牛顿,是因为在他身上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印证。”
顾然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人在什么时候最会说真话?”
“大抵是快死的时候吧。”
叶老继续问道:“那现在人们给牛顿身上都贴了什么样的标签?”
“物理学泰斗,牛顿三定律,微积分、万有引力,经典力学,苹果砸头,虔诚的基督徒,晚年疯狂迷恋神学……”
叶老道:“而他在死前的遗嘱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世人怎样看我,可我自己认为,我好像只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不时的为拾到比通常更光滑的石子或更美丽的贝壳而欢欣鼓舞,而展现在我面前的是完全未探明的真理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