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们将燃尽自我，替你照亮虚无！
七百年前的鳞渊春和现在的味道没有多大的差别。
对于生命尺度极长的长生种而言，有的时候七百年不过是一代人的时间而已。
但是它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目送着丹鹤离开，无名仙端着最后一杯已然冷下来的茶，微微垂眸。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
“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伴随着他的歌声缓慢流淌，这片梦泡也在逐渐崩塌，而他的身形也在淡化消失。
但是他的表情依旧如常，仿佛自己的消失不过就是出门访友一般稀松平常，并不值得他分出多余的心绪去关注。
丹鹤回过头去，却见那梦泡如同海洋中偶然激起的泡沫一般，在黑暗中无声破碎。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只是站在原地。
良久，丹鹤方才从虚数空间里拿出来一小罐鳞渊春，将它放在黑暗中。
这是他之前在不夜侯买的，尽管之前已经送出去了不少，但是还有一些都在他自己的虚数空间里放着。
虽然这位无名仙已经喝不到了……
“七百年前的茶不错……谢谢了。”
云上五骁，代表了罗浮仙舟最鼎盛的那个年代。
五位传奇共聚，铸就不朽功绩，令仙舟联盟传颂他们的威名。
而无名仙是见证者——见证了云上五骁的辉煌，见证了云上五骁的友谊，见证了云上五骁的功绩……也见证了他们最后的分道扬镳。
他，也是他们最后的处刑人。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属于无名仙的一切……
在这一刻于宇宙中，正式落幕。
“愿你在永远的安眠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
……
“时间到咯……”
“是啊，时间到了。”
乾坤帝君抬起头，面前是无数张赤色的面具所组成的人形存在。
“你准备好了吗？啊……说起来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在我还没有成为【欢愉】的时候，就只有你给了我帮助，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没想到宇宙中闻名的【欢愉】也会对我说一声谢谢，我还以为你会恶作剧。”
乾坤帝君微微一笑，颔首道：“不过稍微注意点你的那位令使吧，他有问题。”
“没关系，完全没关系的，”面具嘿嘿一笑，“我早就知道……嘿嘿，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毕竟【背叛】这个千百年来在各个文明的故事中都长盛不衰的命题，也是【欢愉】的一种啊～”
“就算是有可能把你的命赔上去？”乾坤帝君好奇。
“为【欢愉】奉献一切，本就是我这位星神的职责，更何况……我乐在其中。”
“也是……”
星神都是命途的奴隶？
不完全是。
他们是开拓自己所走命途的人——
与其说是神明，倒不如说他们是群走在最前面的人，只不过走在最前面的他们获得了宇宙的认可，升格为神。
而星神们想要拓宽命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只需要一个契机——
如同作画，只要不破坏原本的画面与主题在其上增添色彩，那么这画作想必会更加出彩。
比如现在的……岚。
“他宝了个贝的，我们就这样……成正规军了？”
波提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心中很明显被施加了【巡猎】祝福的左轮手枪，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下方的伊西斯也在发呆。
因为她手上那精巧的手炮同样被那位星神施加了祝福，恐怖的虚数能量汇聚，使得这用一阵子就得重新充能的老旧型号手炮摇身一变成了能无限连发的超级手炮。
从今往后她伊西斯也是人形自走炮台了。
要是原先的手炮想要在改装后达到与现在同样的性能与威力，伊西斯少说得花几十亿信用点才能做到。
所以，【巡猎】的这一次随手赐福堪比几十亿信用点。
她伊西斯大赚特赚啊。
“不对，不仅仅是武器的赐福……”
嗡……
何物在共鸣。
波提欧下意识地就抬起头，一双眼眸对上了那覆着面具的庞大脸庞。
“您想……选择我？”
“是。”
“但是比我更合适的大有人在。”
“……”
岚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
神赐，凡人无法拒绝。
就算是再怎么惊讶、震撼、不解，波提欧也
只能接受。
“稀奇事。”
一边隐匿身形的一堆面具似乎是撇了撇嘴。
岚继续保持沉默，将独属于【巡猎】令使的力量送给波提欧之后，身形也逐渐消失。
命途拓宽后祂要做的事情更多了，祂不会停在这里太久。
反正有这么多星神帮助，甚至还有一位最古老的星神兜底，祂也没必要再在这里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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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第一位演员退场，即将迎来的是第二位——”
“时间到了吗？”
乾坤帝君抬起头，一双眼眸似乎穿透了黑暗，直直射向丹鹤所在的未知空间内。
“时间已经到咯——”
而在不知多远的某处星系内，位于那更加深沉的黑暗中的一双眼眸睁开，短暂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他一直都受到【虚无】困扰——而想要对抗【虚无】，那就只有存在。
“是时候了……”
这一天的到来不算早也不算晚，祂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已经是无用之身，就让吾……助你最后一次！
“就让吾等存在，照亮【虚无】！”
同样的，在黑暗中，也有声音在断断续续地传出。
“时候到啦。”
“该说再见了吧？”
“说实话有点舍不得……”
“我们能够留到现在都是邀天之幸啦，别不甘心了。”
“我知道的，但是……”
“他会替我们走下去的，放心吧……我们没能做到的，他能够做到……”
“话是这么说啦……”
众多的持明族自【虚无】中走出——
一直以来，丹鹤以为自己见到前世自己的地方是自己体内，实际上却是在【虚无】内部的【不朽】体内。
“现在吗？”无名仙问。
“嗯，没有哪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合适。”
真正的乾坤帝君摇着折扇，笑得温和：“父亲借用我的身份也够久了，后世的我要是知道了他身边的【乾坤帝君】竟是【不朽】本神的话，想必会很吃惊吧。”
“应该不会，他见过的星神也不少，不至于因为【不朽】的存在而感到惊讶。”
无名仙乐呵呵地摇了摇头，脸上完全看不出自身即将消亡的紧迫感或者是其他负面情绪：“而且等到他拿到了我的记忆之后，说不准还会觉得见到星神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也说不准呢。”
“谁知道呢？”
乾坤帝君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折扇合起：“既然父亲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那么……”
“嗯，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无名仙轻笑一声：“准备好了？按顺序来还是？”
“按顺序来吧——就从我这里开始。”
乾坤帝君点点头，张开双臂，浑身迸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身体中所有的命途之力都化为薪柴，令这金光愈来愈盛。
最终乾坤帝君化作一轮煌煌大日，于这一片【虚无】中驱散黑暗、绽放光明。
“那我来。”
其他的丹鹤互相对视了一眼，第二世的丹鹤就走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一轮大日当中。
有了新的薪柴加入，这一轮大日很明显地更光亮了不少，照耀的范围也大了一圈。
“接下来是我？好吧，拜拜。”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无名仙身边的丹鹤数量在逐渐减少，而那一轮大日的光芒也愈发耀眼夺目，仿佛有一轮真正的太阳正在这片【虚无】中升起。
而在现实中，【虚无】的星神体内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尽管那烟花的光芒转瞬即逝，但是依旧短暂地照亮了那一片黑暗。
“轮到我了。”
无名仙微微一笑，回过头去，似乎与这一世的丹鹤那双眼对上。
他看到了未来——
新的神明诞生，宇宙规则被改写，既定的结局发生偏离。
“为了我们所热爱的一切，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
“生命因何而沉睡？”
“我想……是为了给予后来者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无名仙闭上眼，任由那光与热吞噬自己的存在。
与此同时，正在玉阙仙舟接受审问的镜流猛地抬起头。
阿斯德纳星系边缘，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刃也睁开了眼。
星穹列车内，丹恒心神莫名失守。
罗浮仙舟神策府，景元将军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天穹。
“不……还不够……”
现实中，已经接近阿尼尔、即将开始战斗的丹鹤握了握拳，却总觉得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中似乎是少了什么。
“当然……因为它缺少了法则。”
“乾坤帝君？不，你不是。”
丹鹤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乾坤帝君还会出现在这里，他还以为这个家伙早走了。
“我可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当然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了丹鹤在想些什么，乾坤帝君呵呵一笑，轻轻一推丹鹤，将他推进了战场：“去吧……去迎接属于你的命运，去面对你的挑战……”
记忆纷至沓来。
那是属于每一世的丹鹤的记忆。
过往记忆的封印也在松动，伴随着那股力量涌入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而去。
但是为什么会有点遗憾的感觉呢……
乾坤帝君目送着丹鹤消失，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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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个凡人能够露出来的表情。
“也是时候了……”
他轻叹一声，修长白皙的手伸出，隔着无数时空，轻轻地触碰在了那一轮由过往的所有丹鹤点燃的大日。
那存在之火腾的一声，如同浇了油的火苗一般，沿着他的指尖开始在他的身上迅速蔓延开来。
就是眨眼的功夫，乾坤帝君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更没有不甘。
仿佛这火焰灼烧的不是他的灵魂，不是他的存在。
他只是闭上眼，眉眼五官在火焰中消失殆尽，最终融入那一轮大日之中。
就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间，整片宇宙的所有龙裔都似有所感。
轰隆隆隆——
太阳的光芒达到了最巅峰，一瞬间就将那无尽的【虚无】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隐隐约约似有龙吟声响起，只可惜转瞬即逝。
莫大的悲伤涌上心头。
接受了前世们的记忆后，现在的丹鹤已经知道，自己遇见的这位乾坤帝君究竟是谁了。
“父亲……”
而在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充盈在四肢百骸、无数更加宏大的记忆与感悟涌入脑海后，丹鹤终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泪流满面。
他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只剩下哽咽声。
每一世的自己都有祂的保护……
每一世的祂都在为自己能够登神而四处奔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在刚刚记起父亲的时候，父亲就要离开……
“吾儿，莫要哭……
“存在的尽头即为虚无，吾不过是，先走一步……”
似有一双大手拂过头顶，温暖而坚定。
“吾儿，长大了……”
最终的话语消散于风中。
一阵悠远而悲伤的龙吟声，于今日响彻匹诺康尼。
最终的决战，也就此开启。
喜欢崩铁：成为飞霄白月光后我死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