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段耻辱的日子
这段屈辱的经历让张洪对李承影怀恨在心，认为这一切不幸都是因对方暗中作梗所致，因此今日甫一回归朝堂便毫不犹豫地选择揭露对方罪行。
“嗯，卿家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天顺帝的话一出口，如同平地起了一声惊雷，让大殿内的众人都感到意外。
他们心中暗自惊讶，要知道往常但凡有人在皇上面前提到李承影的名字，天顺帝总是毫不犹豫地给予最坚定的支持与辩护，而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令人心生疑惑。
难道，经过了一连串的变故之后，皇帝终于察觉到了自己信任已久之人背后隐藏着的险恶用心？难道他已经决定要对那个长期立于权力巅峰、几乎只手遮天的李承影动手了吗？！这种猜测犹如野火般迅速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就在这一刻，几位平日里以直言不讳著称的御史大人仿佛感受到了某种信号般站了出来，争相呈上早已准备好的奏章，将那些所谓的“罪行”一项接一项罗列而出——关于李承影私自动用军力，强行封闭街巷，乃至在忠烈祠重建项目中无视皇家规制拒绝工部派来核查工作的官员进入施工现场等一系列看似触目惊心却又缺乏确凿证据支持的指责层出不穷。
“速去请李先生进宫，朕欲听其亲自解释。”
天顺帝沉声下令道。
不久之后，随着一阵轮子碾过地面发出的轻响，身坐特制轮椅之中的李承影缓缓进入了朝堂之上，“草民李承影拜见陛下。”
他依照礼数开口道，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然而下一秒，来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的温和回应却让周围空气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爱卿身上有伤，就免去这番繁琐礼仪了吧。”
随后，天顺帝语气轻松地带出了方才被指控的主要几点，甚至带着些许玩味地重复了一遍那位名为张洪的大臣对于李承影擅自调动军队封锁城池一事的说法。
“你说张洪这个人，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名字格外让人耳熟呢？”
话音刚落，在座诸位都不禁面露微笑，因为谁都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含义——那根本不是严厉地质问或者指责，更像是两个相识已久的老友之间毫无恶意的玩笑互动罢了。
与此同时，坐在轮椅里的李承影轻轻转动把手，目光转向刚才提出指控的都御史张洪方向，嘴角勾勒出意味深长的弧度。
自从从宣府返回京城后，李承影每次踏入皇宫时，无一例外地都是乘坐着一辆精巧的推车，被缓缓地送入宫内。
其实他的腿伤早在回京不久便已痊愈——那次只是在长途奔袭的过程中，由于马鞍磨损导致的大腿处破皮而已，并非是那种能够长期影响行动能力的重大伤害。
可他偏偏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出行，其真实意图其实是为了避免执行那些繁琐又令他觉得不快的宫廷礼仪动作。
尽管有的场合迫于规矩不得不遵从礼节要求，行下跪叩首之礼，但他总会在允许自由行事的情形下尽力避免这类行为的发生，仿佛只要今天能躲过去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了。
对于这一点，当今圣上明英宗天顺帝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明白这位臣子的心思，却未曾因此而对李承影产生任何不满，反倒是怀揣着一颗包容且理解的心态看待此事。
“你...！”
正当这辆装饰考究的手推车经过时，恰巧路过的太监总管张洪瞧见了此情此景，当即怒火中烧，那双平日里本就略显严厉的眼睛此刻更是如针般锐利起来，几乎能够直击人心。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坐在车内的李承影大声斥责起来，那只颤抖的手臂清晰地展现出了他对李承影如此行径的无法忍受。
“哦，是您呀。”
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原本悠哉地靠在车厢壁上的李承影微微抬起头，视线落在对方愤怒到几近失态的表情上，心中突然涌现起在宣府期间发生的一幕幕往事来。
在那里，他曾数次冒着生命危险去解决问题，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救下了许多同僚。
虽然眼前的张洪平时给人留下的印象确实不怎么样，经常性地带有一种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性格特征，但考虑到这些内务官员们肩负重任，在高压环境下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及种种苦衷，再加上彼时尚处在战事胶着的状态之下，整个大明王朝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那时候的他确实没把太多心思花在跟谁结怨这件事上。
“你又怎么了？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怎净跟我过不行啊。”
李承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困惑和疲倦。
从他们从土木堡返回后，这个张洪就像一只苍蝇一样，一直嗡嗡地在耳边搅和，而自己却从未对张洪做出过什么不妥的行为。
“哼，”张洪冷笑着，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与愤怒，“你当初在这金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下誓言，说要在三个月内依照规制修建好忠烈祠。
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月了，你不仅没有完成任务，反而动用了军队封锁街道来为自己开脱，这样明显的狼子野心真是昭然若揭。”
“啊，就这事儿！”
李承影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又转向一旁站着不动声色的天顺帝。
只见天顺帝此刻正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他，仿佛有什么阴谋已经成功实施了一般。
这一刻，李承影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些天因为忙着偷懒躲清闲，给对方留下的那些麻烦事可不少，特别是两人已有好几天不曾见面了。
虽然记得其间天顺帝曾多次派人或亲自前往府邸邀请讨论朝政大事，但每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未能如愿见到自己。
更有几次是带着皇太子朱见深一起来访的，结果同样扑了个空。
可以想象到当时天顺帝心中那份郁闷无处发泄的心情。
所以现在看来，今天的这场争执，很明显是天顺帝借机找茬以泄私愤的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