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见过国公大人
徐永宁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他迈着稳健的脚步率先走进了暖亭内。
此时已经进入了深秋时节,虽未至严冬却也透着丝丝凉意,但这并不妨碍暖亭中的气氛热烈如春。
里面坐着五六个身着长衫、头戴儒冠的年轻人,他们正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地品茗闲聊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文学艺术共同爱好的那份热情与专注。
见国公驾到,众人立刻起身相迎,恭敬地行礼道:
“学生见过国公大人。”
“哈哈哈,诸位不必如此拘束,今日相聚乃是以文会友之乐事。”
徐永宁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并转身向站在一旁默默观察四周环境的李承影介绍起这些年轻人来:
“这位是从宣府归来的擎天保驾之人——怀来伯少傅李承影先生,平日里难得有机会与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朋友交流,各位可要珍惜哦。”
听到徐永宁这般高评价,所有文士都纷纷转头看向李承影,眼中满是敬佩之情。
紧接着,异口同声地拱手施礼:
“见过怀来伯。”
声音整齐划一,却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不同情绪:
有好奇,有羡慕,更有几分难以掩饰的仰慕。
李承影心中明了,自古以来文人间便互相轻视,尤其是对于自己这样没有正统出身的人,这份偏见更加明显。
身为太子少傅的他,在这些士人眼中,不过是因为未经历过科举“洗礼”而获得的一个虚名而已,并非真正得到认同。
他们内心深处或许根本不把他当作真正的同道中人看待。
“诸位真是太过谦让了。”
李承影微微一笑,语气平淡中带有些许无奈与客套。
“这位是国子监贡生陈瑛,字俊彦,他的父亲就是当朝内阁大学士之一——鼎鼎大名的陈老阁下。
旁边这位呢,则是号称当今最富盛名的天才学子周砚,字观涛。”
徐永宁一一介绍起在场几位才子来,他们的共同特点便是不仅才华横溢,且年少成名,正处于人生最好的时光里发光发热。
特别是陈瑛和周砚两人,更是年轻有为、英气逼人的典型代表。
实际上,这两位公子除了学问卓著外,还有一个更不为人知的身份——即为公主徐又蕊的心仪者。
然而由于圣旨早已定夺了她未来的伴侣,所以即使心中再有爱慕之情也只能藏于心底,默默退却成为旁观者。
想到此处,两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惋惜和不甘。
注意到场面略显微妙的变化,徐永宁赶忙插话缓和氛围:
“怀来伯之前其实也是一名读书种子呢,只可惜造化弄人,最终选择了一条与刀光剑影相伴的人生之路。
不过毕竟你们皆属于圣贤门徒,理应多多亲近交流才是。”
说罢还朝着众人使了个眼色,仿佛是在暗示某些未曾言明的道理一般。
国公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个来自边塞苦寒之地的小小读书人而已,怎么能跟诸位满腹经纶的大才们相提并论呢?”
李承影谦虚地说着,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与自嘲。
他微低着头,目光平和而坚定,仿佛那凛冽北风也未曾动摇其心。
“哎呀,怀来伯此言差矣,您真是太过谦逊了!”
陈瑛闻言立刻摇了摇头,眼神里透出钦佩之意,“正如圣人所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您弃文从武,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之举令世人敬佩不已,这样的壮举实在是吾等学习之榜样。
想来必定学富五车,胸藏万卷。
若伯爷不嫌弃我们浅薄,请务必赏脸以诗文会友,指教一二吧!”
听了这话后,李承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为难。
“承蒙几位抬爱,其实鄙人才疏学浅,对于诗书之道研究不多,更别谈什么文采飞扬了。
还是请各位继续畅谈吧,国公与我就在一旁静听便好。”
他说这话时语气温和却又态度坚决,显然是不愿参与其中的样子。
然而周砚却不依不饶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怀来伯过誉了,其实刚刚陈公子欣赏秋日景致时心生感触,即兴赋诗一首,吟咏这美丽秋色。
想必定是意境深远、笔力雄健之作。
还望伯爷不吝赐教才是。”
周砚说这些话时满脸真诚,是真的渴望听到李承影的意见。
面对如此盛情邀请,李承影再次礼貌地摇头道:
“诸位都出自书香门第、名流士族,在下的出身卑微寒酸得很哪。
怎敢在此班门弄斧?诸位请勿客气,尽管尽兴好了。
至于晚辈则甘愿做个忠实听众便足够了。”
“伯爷此言差矣,伯爷进殿受封太子少傅,实在是我等读书人中的荣耀与骄傲。
如此尊贵的身份,为何还要如此谦虚?难道在伯爷眼中,我们这些同为儒林中人的就不配接受您的指点和教导吗?” 陈瑛仗着自己是内阁次辅陈循的儿子,说话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优越感,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气势。
听到这番话,周围的一群文人仿佛得到了某种启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有人随即附和道:
“就是啊,怀来伯莫非真是觉得我们这些人一无是处、毫无可取之地了吗?”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紧张又略带敌意的气息,正当此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面色沉稳如铁的李承影猛然站起来,双手用力地拍打了一下面前那张由檀香木制成的精致桌子。
“够了!你们几个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他的话语里不仅夹杂着怒气,竟然还不自觉地用上了脏字。
这突如其来的大动作与不合场合的语言选择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毕竟,在座各位皆自认为是满腹经纶、温文尔雅之士,其中更有几位早已名声在外,被视为未来朝堂栋梁之人。
特别是那位正准备参加来年科举考试并且备受瞩目者,更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见粗鲁之词。
“你们这一顿阴阳怪气的表演,不就是想用所谓的才学来彰显你们的高大上吗?这真的有意义吗?就算能证明你们读过的书比我多,诗词写得比我好,那又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呢?当瓦剌大军入侵边境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都在想着怎样尽快逃到南方的安全地带!或者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瑟瑟发抖、连门都不敢出一步!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