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
“怎么突然说这个？”南熹对贺景珩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有些不解, 但还是柔声问：“心情不好吗？”
“没事，你先去忙吧。”他声音过分平静，让南熹越来越觉得不对, 但眼下他这态度明显不愿意多说, 南熹知道他的性子，只轻声安慰：“等我回去说, 好吗？”
贺景珩：“嗯。”
南熹是最后一个到夜市的, 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站在那里等她的殷婉和叶知秋两人。
“你也太慢了......”殷婉故意抱怨她, “知秋今天都比你来得早。”
南熹无奈，笑着说：“那我请客？”
殷婉摆了摆手，“那倒是不用，但是要坦白一下怎么今天这么慢。”
三人边往里面逛，南熹站在两人中间解释说：“原本要关门了, 但是接到一个临时的单子呢,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儿，说是要给女朋友过生日。”
“生意人嘛, 哪有拒客的道理，况且人家这花束是送给女朋友的，我当然要包得精致一些。”
殷婉这才满意：“好吧, 为了挣钱可以理解～”
叶知秋不发一言, 只看着两人呵呵笑。
走到一个卖手工饰品的摊位面前, 南熹停下脚步，微微弯下腰目光在摊位上来回看着, 认真挑选, 最后停在一串手工编织的玫瑰花发夹上，她伸手拿了起来, 在灯光下仔细看了两眼，随后问摊主，“请问这个怎么卖？”
摊主报了一个价格，南熹拿出手机刚打算付钱过去，又被摊主身后摆在箱子里的手工编织玩偶吸引了视线，她绕过小摊走过去，从里面挑出两只，问了价格后一并付了款。
殷婉和叶知秋站在原地等她，看她手上抱着的狐狸和老虎，眼神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
南熹笑了笑没说话。
三个人一路逛着，最后逛累了，买够了，找了就近的小吃摊位，随便点了几道菜。
“怎么感觉你最近状态不对？”这话是叶知秋说的，南熹也隐约有这种感觉但又怕是自己多想了。
“有吗？我就是不想自己呆着。”
“是吗？这么长的假，放以前你一定会自己买了机票就飞，才不会一定要我们陪着。”
叶知秋说完，南熹也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倒是忽视掉这个了，只以为她是害怕自己会无聊。
“殷婉，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南熹小心翼翼的问。
酒和菜这会儿刚好被端上来，殷婉拿起小方桌上的瓶起子，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因为喝的太急酒水流了一点出来，南熹打开桌上放着的纸巾抽了几张递给她。
“和我们说说？”
南熹和叶知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心里知道两人猜对了，殷婉果然有事儿。
沉默像是她们这桌的代名词，只有周围人生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殷婉不说话，南熹和叶知秋也不催她，耐心等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三人点的最后一盘烤串端上来，殷婉才缓缓开口。
“出差的这段时间，我认识一个男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两人心里也t明白了，合着是为了感情，也难怪了，但心里又有点庆幸，在殷婉那里学长那一页儿是彻底翻过去了。
“怎么了？”
“谈了一段很短的恋爱，我离开那里的前一周，他提出我们两个可以试试异地恋。”殷婉说到这儿，原本一直低着的头忽扰擡了起来，盯着桌脚的眼睛也看向坐在旁边的南熹和叶知秋。
“我拒绝了。”
叶知秋忍不住问：“为什么？”
殷婉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说：“我根本没想那么长久，况且怎么异地恋？”
“距离那么远，一切都是未知，现在还有抽身的勇气，因为一切才刚开始，可要是真的在一起了，过程就会变得艰难，热情总有褪散掉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再抽身，就要扒一层皮下来，还不如就停在这里。”
“我有自己的事业，我不会为他放弃我的工作，相同的，他也一样不会为了我放弃他的事业。”
“原本我以为没什么，可谁知道一回到家，就觉得整个屋子都空荡荡的，没意思。”
“可我以前不会这样。”
“其实我也说不上我们两个算不算谈恋爱，如果确切的说也许只是 one night stand，这也不算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
殷婉一口气说了很多，南熹听完后沉默了，叶知秋也是如此，她自己想的很明白，根本不需要劝。
“那你问过他吗？”
“什么？”殷婉看了一眼南熹。
“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为了你来东城工作？”
殷婉听完笑了两声，“没有，我自己都不愿意的事情，何苦为难别人，很多问题一旦问出来就会为将来埋下一颗地雷，若是幸运，时间久了这颗地雷老旧了，腐朽了，没什么危害力，可若是不幸运，这颗地雷就随时会被引爆，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或者是二十年，一旦爆炸，粉身碎骨的就是彼此。”
南熹一想也对，初时的感情总是热烈的，是愿意为了对方抛弃一切的，可时间久了，彼此的缺点渐渐显现出来，意见産生冲突，会争吵，而那句：“我当时就是为了你才来的这里，不然我在以前的地方早就不知道升了多少职位。”怎么不能算是杀死对方的那把最尖利的刀呢？
“或许不用那么悲观。”叶知秋笑着对殷婉说。
“算了，不说了，叫你们陪我就是我在戒断。”
“什么意思？”
但南熹说完很快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把联系方式也都删了吧。”
殷婉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不爱纠缠。”
“上次的教训已经够深刻了，既然想要结束就痛快结束，我做不到当个普通朋友，也做不到今天还在嘘寒问暖，明天就看到朋友圈里的官宣照片。”
“反正又不是一个地方的，也不用担心哪天走在大街上会突然碰到。”殷婉这句话算是对这件事情的总结。
整个晚上她都没再提这件事，而南熹和叶知秋也没再问。
南熹没叫贺景珩来接她，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屋里没开灯，南熹以为贺景珩已经睡了。
她动作很轻地把门关上后，换好鞋，打算去浴室冲个澡，可才走两步，就被叫住。
“南熹。”
南熹吓了一跳，低喊了一声，但意识到是谁之后，噤了声，她灯都没来得及打开，顺着声音去找，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贺景珩。
“我还以为你睡了。”
“怎么不开灯？”南熹说着擡手打开客厅的灯，屋内一瞬间亮了起来，南熹微眯着眼睛适应光线，直到眼睛能睁开了，才看到贺景珩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瓶酒，旁边的酒杯里还剩有一点。
“心情不好？”南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轻声问。
贺景珩没回答她，只是擡起头，静静地看着她，南熹这才真切看到，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像是熬了好几天的夜。
“出什么事了？”看他这样，南熹心里紧张起来，怕他不说话又继续说：“别和我说没事。”
贺景珩的心里此刻最煎熬，他犹豫着要不要和南熹说，若是说了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也就彻底结束了，即便他再如何愿意。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他说完不敢再看南熹的眼睛，撇过头继续倒酒，南熹伸手把他手里的酒瓶抢了过来，起身放回酒柜里，回来时给他在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温水。
“喝吧。”
贺景珩伸手接住，听话地把整杯水都喝掉，南熹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忍心再逼问他什么。
“算了，不愿意说就别说了，想说再说。”
“睡觉去？”
“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幸好没叫你去，你把自己喝成这样怎么去？”南熹说着弯下身去拉他的胳膊，“走吧，睡觉了。”
贺景珩没动，反手握住南熹的手腕，用力一拉，南熹毫无准备，没站稳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南熹刚想挣扎起身，就听见贺景珩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南熹，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南熹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身子明显僵住，而两人的身体贴的那样近，贺景珩感受到了，随后笑了笑，继续说：“算了，当我没说吧......”
南熹见他许久不说话，才仰起头看着他问：“贺景珩，你到底怎么了？”
“你这样是打算急死人吗？”
她撑住身体从他怀里直起身，两人面对面，南熹擡起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眼角，“是因为你家里人吗？”
南熹也只是猜测，因为突然想起那会儿给贺景珩打电话时他的反常。
“因为我们的关系吗？”
时间过去多久南熹不知道，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南熹以为今晚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贺景珩才又开口。
明明声音就在耳边，可南熹却觉得他的声音沉闷的似是从山间传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他们扔到外婆家，每年见到他们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我的家长会都是外婆去，后来有一次外婆生病住院，他们因为工作原因半夜赶回来，看没什么大事又继续去忙了。”
“可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南熹觉得喉咙发酸，像是柠檬挤碎，酸涩的汁水浇在了心脏上。
南熹不忍心，擡手捂住他的嘴，“不说了，我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贺景珩看着她笑，把她的手拿下来，十指交握的反扣住，“这么多年，很多人生中的重要时刻都是外婆陪着我，渐渐的，我长大了，外婆年岁渐长，就变成了我独自面对。”
“南熹，认识你之前，我一直觉得孑然一身也没什么，恋爱，婚姻，对我来说，像是一堵厚厚的墙，我被我的家庭困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我感受不到父母的爱，我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可直到遇见你，直到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也有想要试试的心思，原来我也不是不会爱，只是当时不敢爱。”
“我知道，你是一个只享受当下不计较未来的人，我不会拿我的想法束缚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所想的，选择权一直在你手上，无论你如何选，我都会如你所愿。”
南熹笑着说他傻，可嘴角明明上扬着，眼角的那滴泪还是落了下来，“如果我说，我放弃你呢？”
贺景珩说：“无论你怎么选，只要你快乐，幸福就好。”
他语气比平时还要认真，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好像更红了。
“你哭了吗？”南熹说着要去擦他的眼睛。
贺景珩躲开了，嘴硬着说：“没有。”偏过头时，他看到了南熹刚才放到桌上的袋子。
“在夜市买了什么？”
南熹这会儿才想起来，伸手把袋子够了过来，把东西都倒在了桌上，“给你看看。”
贺景珩看着桌上的那两只手工玩偶，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捡到的那张纸，他起身回了卧室，南熹望着他的背影，满脸疑问。
但贺景珩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他的钱包。
南熹跟他开玩笑：“贺老板这是要买下我今晚在夜市的战利品？”
“我可不卖～”
贺景珩终于笑了，气氛渐渐回暖，南熹也开心，担心也少了一些。
贺景珩打开钱包，从夹层里拿出那被他叠起放进去的纸，然后递给南熹，“打开看看？”
南熹懵懵地接过来，打开后，一脸吃惊地看着贺景珩。
“你怎么会有我画的这个小插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