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2
不得不说秦翊川和贺景珩的效率还算高, 第二天早晨就查到了消息，但也只是具体了村庄，查不到更详细的地址。
该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只能靠他们亲自去找。
只是一家一户去找又怕打草惊蛇, 叶知秋的那对父母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儿，女儿如今发达了, 每月那些赡养费当然填不住他们那颗不知满足的心, 当然要绑在身边榨干她身上的每一份价值，去供养他们传宗接代的儿子一家。
因为没有办法保证进村庄后会面对什么样的突发情况, 贺景珩提前给傅文勋通了电话，粗略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又说了几个人的打算。
“如果24小时内我们没有任何消息，就报警。”
因为傅文勋职业的特殊，他一下便听明白了贺景珩的言外之意：当地的人不能信, 谁也不行。
车开往南城方向时, 南熹的心里一直像在敲鼓一样不得安静，她只希望他们一行人还有足够多的时间, 也希望叶知秋再等一等他们。
贺景珩在开车，透过后视镜观察路况时都会瞧一眼南熹，关心她的情绪, 但除了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外, 他想不出更好t的办法。
“除夕夜要回东城吗？”贺景珩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 并没报太大的希望，毕竟除夕夜除了工作原因哪有不在家陪着父母过的道理。
南熹一开始没听到, 她正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发呆。
“南熹？”还是殷婉擡起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嗯？”南熹蓦地回过神来, 转过头眼含疑问看着殷婉。
“贺老板问你，今年的除夕夜要不要回家过？”殷婉替正在认真开车的贺景珩重复了一遍这问题。
南熹愣了一秒, 随口说：“没想过。”
这问题她确实没想过，那个家里原本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再加上顾泽这件事，她更是不想回。
她甚至都能想象的到今年除夕夜家里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她若是回去了恐怕会把这个年搞的鸡飞狗跳……
南熹想到这儿，更坚定了自己不回家过年的念头，“不回去。”
这问题像是真的短暂解了车内的快要低到冰点的气氛，殷婉也就着这话题说：“要不今年我也不回去了，反正我爸妈一到除夕夜零点钟声一敲响，两人就拎着行李箱去机场赶飞机去。”
“去工作？”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秦翊川忍不住问道。
殷婉说不是，“去旅游。”
“旅游？”秦翊川显然很惊讶。
殷婉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旅游，工作一年了总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我爸说，当人的经济水平有了一定保障后，就不要为了工作而活，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但命却只有一条。”
秦翊川活了这么多年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在他的观念里，他从小到大一直被教育的就是努力的人比你还要努力，你只要稍有懈怠，便会落在尾处，再想追上来会很难。
或许你以为自己站的位置已经足够高，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会有比你更厉害的。
虽然他一直觉得这种观点有点问题，也不是说不对，只是好像太过绝对。
人努力是没错的，但一旦机械化反而失了些什么。
“殷叔叔观念倒还挺先进的。”
殷婉得意一笑，“那是，所以我才不会为了工作委屈自己的身体和情绪。”
“等接到知秋，我们一起过除夕吗？”殷婉提议道。
南熹没急着回答，是在想，恐怕知秋要处理的事情有许多，不一定会和她们一起过除夕。
“看情况吧。”南熹说。
“恐怕除夕夜不行，要不春节一起？”贺景珩突然在这时插了一句话进来。
“贺老板有想法？”殷婉故意打趣他。
“的确有。”他回答完殷婉的问题，擡手稍微动了动后视镜，“南熹，除夕夜我们一起过？”
“外婆呢？”南熹倒是在想这个问题，宋竹君才出院不久，这个年估计会希望家人都陪着。
“去外婆家吃年夜饭。”
一听到这个，南熹下意识想拒绝，毕竟除夕这种节日，本来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倒是不怕赵毓楠这个人，只是不想卷在里面，内耗自己。
她可不是会为了大局委屈自己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贺景珩，以她的脾气恐怕更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
“只有外婆。”贺景珩下一秒很快说出。
“外婆知道你不想见他们。”贺景珩这话不是敷衍，而是真的，宋竹君看出来赵毓楠对南熹的态度，也就知道两个人不是说的到一起去的性格。
都是性格强势的人，可强势的点却不一样，南熹的强势好像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但赵毓楠的强势是习惯了所有人对她说的话唯命是从的状态。 人到了一定岁数，大概就是这一点好，会一眼看透许多人还有许多事，宋竹君就是如此。
南熹不说话了，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她也过腻了总是自己一个人的除夕夜。
“这件事还是等接到知秋再定。”
南熹还是想先解决完这件事再说别的，贺景珩心里明白，便也只是笑笑，没再继续说这件事。
车程还有一段时间，南熹又想起昨天自己问的那个问题还没有答案，于是趁着殷婉还有秦翊川终于熬不过睡着时，又问了一遍。
“昨天的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贺景珩很快便听懂她在说什么，“对我来说，真相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感受。”
南熹没出声，是想他继续说下去。
“南熹，人在自己所熟悉的领域里渐渐发光时，往往会经历质疑，不满，甚至还会有一些专门攻人心理的流言蜚语，光芒越大，这样的声音便越大，但这些声音最后都会化成扑进火光的飞蛾，成为你的助燃剂。”
“顾泽的手段不算高明，他想拖你下水，以此来掌控你的选择，可是南熹，我不会让他得逞。”
“你只管认真准备参展的作品，期间有任何的突发状况我会处理。”
“当然，如果你不想继续了，放弃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陪着你。”
“一直都会在？”南熹忍不住轻声问。
“当然，只要你愿意。”
这些话，南熹听进了心里，她相信他真的会如此，同时也庆幸他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只是......她看到自己的爸妈出轨时就知道，很多事情不一定会如人所愿……诺言有时并不作数，说的时候是真心的，可真心会不会变谁又能保证？
——
叶知秋的老家在一个非常偏僻的村庄里，他们先开到了县城，然后按照导航走进了一段非常泥泞的小路，道路两旁都是枯树林，他们的车子只能勉强行驶在这狭窄的空间。
昨夜应该是下过雨，小路颠簸不说，好几次，轮胎都陷进了泥土里，但好在他们人多，轮番推车，才终于走出了这条路，只是费了许多时间。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之后的路更是难走，他们要经过一个小坡，可因为昨晚雨水的原因，路面打滑，除了考验开车技术外，还需要人力的帮忙，贺景珩提议女生在车上，男生下去推，同时告诉南熹要如何操作。
南熹因为没经验，心里有点害怕，毕竟这附近人烟稀少，他们一路开过来别说是人了，就是车都没看到一辆。
要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救援队来也需要时间。
“别怕。”贺景珩柔声安抚她。
南熹又反反复复虚空操作了几遍，直到心里终于有底，她才对站在车后的贺景珩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汽车发动的那一秒，南熹的心揪成了一个沉甸甸的沙包，但她此刻也想不了别的，脑袋里装满了刚才反复练习的操作手法。
嘴里还念念有词着：“踩深油门...s档爬，l档下......”
坐在她身旁的殷婉原本也紧张害怕的不行，但眼前的南熹实在太像上学时站在考场门口念咒一样背题的样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紧张......”殷婉擡手指了指前面的坡，“这坡度比地下停车场陡一点点，看着吓人而已。”但其实自己也怕的不行。
南熹不再等了，打算速战速决，毕竟时间有限，她一脚用力踩住了油门，一只手紧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挂了s档。
爬坡的中途，因为雨水的原因，轮胎打了滑，南熹心脏猛的一紧，心跳也像是漏了一拍。
但好在，有惊无险，那个坡最后还是上去了，上坡后的另外挑战就是下坡，直到车子从坡上下去停稳后，殷婉的手还在上面的手柄上用力攥着。
南熹把车熄了火，先是松了一口气，馀光见到殷婉那模样，笑出了声。
“不是说不紧张吗？”
殷婉故作淡定道：“该紧张的时候还是要紧张。”
之后的路又是一段长长的泥路才终于进了村......
几人坐在车上，降下车窗，往里开始，看到站在小路上正在玩耍的孩童，大的十岁左右的样子，小的也就两三岁，路两旁的树墩上坐着几个女人，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最吸引人视线，南熹下意识多看了几眼，那个女人像是神智不太清醒的模样，看着他们的汽车开进来，只会呵呵呵的笑。
她对南熹笑，南熹也对她笑t了笑，像是感觉到了南熹的笑容里充满的善意，她起身打算往这边走，可才站起来，就被坐在一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擡手打了回去。
那老妇人边用手掌狠狠拍这年轻女人的后背，边嘴里念念有词的咒骂。一嘴方言，因为语速太快，南熹根本听不懂。年轻女人肯定是被吓到了，浑身发抖着又坐了回去，她脸上的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像一块过期了的口香糖粘在那里，让人看着心里很是不舒服。
周围坐着的几个人却没管，只笑着像在看戏……
南熹想要下车去阻止，却被贺景珩拦住了，“别过去，我们对这里的人和地理环境都不熟悉。”
听贺景珩这么说，南熹原本已经去开车门的手又收了回来，贺景珩的担心是对的，人生地不熟的，总要多一份警戒心。
她其次想到的是，在这个村里恐怕交流也是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不是本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