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曙光
此地的一切都是黑白灰三色组成。
飘落而来的絮状物，让此地尽显苍凉与破落感，没有一丝安全感。
白皓环顾周围，高耸的尖塔，巨大的门扉，古朴的街道。
一切让他感到熟悉，也感到陌生。
他面前的这片区域和虚空之树的公共停驻点很相似。
街道的两旁是各种各样林立的店铺，但这店铺上缠绕的灰白让白皓没有接近的想法。
这样的街道白皓在天启乐园和圣光乐园中见到过。
交易市场。
这里是曙光乐园的交易市场，曾经的交易市场。
环顾四周，有些本应该存在建筑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道道空白。
灰白在那些位置上萦绕着，或许是在欢迎白皓这位归来的违规者。
白皓抬步前行，只不过没走几步，就踩到了一件物品，低头看去，是一块金属面具。
面具上布满了划痕，面具的主人在这里奋力厮杀，但并没有挽回曙光乐园战败的事实。
嗡！
奇异的波动传出，白皓的意识竟然有些恍惚。
在意识恢复后，白皓惊讶的发现面前的建筑恢复了颜色。
他手中的那张面具出现在一位身穿白色风衣，戴着手套的男人脸上。
但男人手背上赫然是轮回乐园的烙印。
身后传来刀刃抽出的声音，一名名曙光乐园的契约者站在他的身后。
战斗和厮杀在下一瞬间爆发，双方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的进攻。
能量爆发，血肉飞溅，曙光乐园的契约者和轮回乐园的契约者在厮杀中不停倒下，咽下最后一口气。
极其惨烈的厮杀中，唯有一人幸存，那个带着金属面具的男人。
只不过他的身上同样布满了各种伤口，生命也危在旦夕。
但，他终究站在这里，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一阵传送感陡然涌现，白皓已然出现在一栋建筑内。
这建筑酷似钟塔，很高。
此刻的他正处在空荡的顶层，前方是一片露台。
抬步走向露台，俯瞰下方。
以这钟塔为中心，下方的建筑区错落着各式各样的建筑，那是曙光乐园契约者的专属房间。
越是靠近这座钟塔就越华丽高耸，越是远离就越简单矮小，有一种错落分明的感觉。
当然，在周围的高耸中也并不缺乏那种平平无奇的木屋或者石屋。
轰隆一声，闷雷在头上炸响，白皓抬头看去，空中已经布满了血色的闪电。
街道上交战的契约者停下了战斗，当然，他们并非自愿，而是被那血红色的力量隔开。
他们迷茫而又错愕的抬起头，更多的契约者则是满脸的颓败。
随后，发生的事情让白皓眯起了眼眸。
一名曙光乐园的契约者，痛苦的捂住自己手臂，那手臂上的漆黑烙印被强制剥离。
漆黑的烙印下一刻被替换成为猩红的血色烙印，强制出现在他的手臂上。
当然，这是幸运的事情。
因为，那些没有被强制替换成轮回乐园烙印的曙光乐园契约者，都在那些血色的雷电中化为飞灰。
轰！
血红色的雷电落下，那高耸巍峨的黑铁宫殿上，漆黑的‘Ξ’烙印隐没。
而同一时间，数十栋建筑凭空消失不见。
灰色、白色、黑色交织，周围周边变得荒凉、残破。
轮回乐园的契约者、被转化的曙光乐园契约者被传送离开。
整个乐园中充斥着无尽的死寂、破败。
漆黑在天空中涌现，却并没有落下，环绕在曙光乐园的各处，将这座乐园彻底封闭。
一些归来的曙光乐园契约者惊诧的看着这一切，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片刻之后，这座乐园彻底停止了运转，所有的一切归于寂静。
眼前再次转化为黑白之色，显然他已经从过去的时空镜像中回归了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那个带着金属面具的男人在被传送离开前看了他一眼。
那面具下的眼眸明显有一抹错愕和难以掩饰的惊讶。
注视着面前的灰白，那些厮杀后的血肉早已消失不见，但周围依然残存着还有着千年前的战斗痕迹。
这就是第三纪元初期发生的恐怖惨烈且疯狂的乐园争夺战。
当初的曙光乐园和轮回乐园在初始条例的规则内，通过虚空之树进行公证，从而展开了乐园争夺战。
初始条例第13条：双方乐园阵营均通过公证，以及双方均向虚空之树发出战争申请，且双方乐园阵营的参战契约者中，各有80%以上同意本次乐园争夺战，虚空之树将进行乐园争夺战争公证。
从初始条例来看，想要开启了医院争夺战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
这需要双方乐园公证同意，同时也需要双方乐园至少80%所属契约者同意，虚空之树才会将其公证。
换言之，只要任何一方或者一方契约者同意人数不足80%，这场战争就绝对打不起来。
曙光乐园的违规者是什么样的性格，白皓很清楚，他们巴不得找些乐子做。
但，最让白皓疑惑的也是这一点。
在过去的时空影像中，白皓没有见到任何一名曙光乐园的违规者。
是的，没有曙光乐园的违规者，一个都没有。
那些交战的曙光乐园契约者当中只有‘Ξ’形契约者烙印，却并没有黑色烈阳状的违规者印记。
这道印记并非曙光乐园至高权限的印记，只是最为普通的曙光乐园所属的违规者印记。
所以，在那场战争中，己方的违规者都在做什么？
被轮回乐园杀光了？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曙光乐园所属的违规者并非和其他乐园的违规者一般，他们每个人的战斗力都足以轻松应对同阶的契约者。
以一己之力轻松虐杀数百、数千同阶的契约者，真正意义上的’怪物级’。
在那个年代，最顶级的怪物级都是曙光乐园违规者的内斗，根本没有其他契约者存在过的痕迹。
轮回乐园想要杀死这些违规者攻入曙光乐园，明显是不现实的事情。
就算这些违规者全部战死，但轮回乐园也绝对元气大伤，根本没有攻入曙光乐园的机会。
但，就是这样不现实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曙光，那场战争，我们的违规者在哪里？”
曙光乐园似乎是在沉默着，久久没有给出提示。
许久之后，两个字符出现在白皓的视野当中。
【深渊】
这两个字眼让白皓前行的脚步骤然间停下，微眯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解。
灰白从眼前消失，空间在变换转化。
星界边缘，漆黑的门扉中涌现出无尽的怪物。
怪物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向着面前的人影扑来。
这些人影的数量并不少，保守估计也至少有十万人，但相比于无尽的怪物浪潮，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影的手臂上都有着黑色的烈阳印记。
曙光乐园的违规者。
“跟老子冲，将这些畜生阻挡在这里，我死了，装备都是你们的，随机分配。”
白皓身旁的一名违规者怒吼一声，一道环状领域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违规者身先士卒冲向无尽的怪物浪潮，顷刻间，数十万只冲来的怪物在他的领域中湮灭为飞灰。
吸收了怪物本源的领域再次膨胀了一倍不止，眨眼间将更多的怪物笼罩在他的领域之下。
“喂，新来的，这么弱的实力，曙光怎么会让你来到这里。”
“靠后一些，我的领域充斥着深渊之力，小心被污染。”
男人头也不回，但白皓丝毫没有在意。
不过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男人似乎在和他说话。
因为男人的身边，除了无尽的怪物，根本没有任何人。
除了他。
“我？”
“呵呵，呆头呆脑的小家伙。”
男人轻笑一声，一拳挥出，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拳，但位于漆黑门扉处的怪物眨眼间湮灭为灰烬。
“能看到？”
“那不然，我在和鬼说话吗？”
男人似乎心情不错，看向白皓手臂上的黑暗烈阳。
“唔，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违规者，啧，曙光对你还真是偏爱啊。”
“不行，我嫉妒了。”
男人嘴上说着嫉妒，但手中的动作不慢，依然是简简单单、朴素至极的一拳挥出。
那道不停涌出怪物的漆黑门扉如同遭受到某种重击一般，扭曲着化为虚无。
随后，浓郁的元素之力顷刻间将那开在元素界膜上的空洞修复。
“深渊入侵？”
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环境，白皓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当初他似乎就是在这个地方得到了具象化初始条例归还的违规者公证。
也是在这里，他的曙光烙印蜕变成为黑暗烈阳。
“是啊，第二纪元就要结束了，如果我们顶不住的话，那就没有第三纪元了。”
“或者说，第三纪元就要转变为深渊纪元了。”
男人回答着白皓的问题，手中的攻击没有停下，这是元素界膜上展开了更多的漆黑门扉。
“绝灭之役过去了多久？”
白皓忽然开口问道。
“哦？你竟然知道绝灭之役，那些家伙竟然选择了你？”
男人似乎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白皓，但他和白皓之间隔绝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白皓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男人也没有在意。
“现在是绝灭之役结束后的第23个地球年。”
白皓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些灭法杀的太狠了，元素和深渊的比例已经严重失衡，近乎达到了7：3，他们死亡后深渊入侵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男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一拳拳挥出。
每一拳挥下，就会有一道漆黑的门扉被打碎，拳风扭曲周围的空间，湮灭其中的怪物。
白皓看着那些破碎湮灭的怪物，看向男人。
“曙光乐园和轮回乐园正在开启乐园争夺战。”
“对，没错。”
男人点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曙光乐园已经战败了。”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们不来抗住这次深渊冲击的话，整个星界就会崩溃，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崩灭。”
“即使是乐园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而且，我们是最强的，为他们挡住灾祸，不就应该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吗？”
白皓有些沉默。
“小家伙，乐园并不会消亡，只会沉寂。”
“但如果，深渊覆灭整个星界，所有的乐园都会陷入永恒的沉寂，某种意义上你可以理解为死亡。”
“乐园和契约者是相互依靠存在的，深渊的侵袭之下，所有的世界都会崩灭，乐园无法招募到契约者，自然会陷入沉寂。”
“所以，曙光要做出这种牺牲？”
“哈哈哈，那可是曙光，你明白曙光的含义吗？”
“虚空中的灯塔，深渊中的曙光，毁灭中‘方舟’。”
“而且，我们是最强的，这种事情必须让我们来做才可以。”
“其他的乐园，没有这个资格。”
男人大笑间打出一道道拳影，声音中充斥着蔑视一切的豪迈。
白皓再次沉默，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男人似乎看出了白皓的心思，只是摇摇头。
这是他们的宿命。
还有一个原因，男人没有并没有告诉白皓。
那就是曙光乐园的违规者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深渊这种始源力量，他们和深渊的因果纠缠在一起。
从某些方面而言，他们其实就是深渊所迸发的一枚奇点。
如果他们没有抵抗住深渊的侵袭，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深渊侵袭的灾祸。
“记住了，小家伙，如果不能没有迈向那至高王座的资格，千万不要坠入深渊。”
“好了，你该离开了。”
白皓还没有来得及问出更多的问题，眼前的光华在流转。
在眼前的一切消失的最后一刻，白皓看到漆黑的门扉中出现了一道漆黑深邃的身影，淡漠且冷漠的注视着男人。
也在，注视着他。
一抹死亡的意志陡然间降临，但被男人大笑着一拳轰碎。
“这可是我们的独苗，老东西，你动他一下试试。”
....
灰白再次浮现在眼前，白皓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抬起略有些沉重的脚步，白皓走向那铁黑的宫殿。
走向那至高王座的资格，他早已获得。
深渊选择了他，而他也选择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