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兄妹、姐弟
所有人都来到了纪念碑前，战士们整齐列队，将枪口举向天空。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艾文和其他委员会成员一同向着纪念碑鞠躬，送这些勇敢的人们最后一程。
“仇恨的风在头上咆哮怒吼，黑暗势力向我们下毒手......”
不知是谁起了一个开头，紧接着，所有人都慢慢跟着唱起了这首艾文在流亡路上教给大家的起义歌。
“他们的姓名将随我们的凯歌，世世代代活在亿万人心头......”
合唱完毕，鲁尼指挥着战士们离开，中央委员会成员们也陆续返回，只有艾文和索拉雅依然站在原地。
每个人离开时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待到他们离开后，墓园再次变得安静，逐渐落下的夕阳将自由战士纪念碑照得一片金黄。
“艾文。”索拉雅紧紧握住他的手，“你还好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偏过头来，对着索拉雅勉强笑了笑。
这种笑容看得她心里好痛好痛，就像被死死攥住一般。
最终，艾文还是缓缓迈步前进，来到了墓园中竖立的最后一个墓碑前。
艾格妮丝·格兰特，新历976年8月27日——新历999年9月1日，自由之子协会法兰诺尔分部成员。
艾文在墓碑前蹲下，伸出手指摩挲着墓碑上的浮灰。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索拉雅注意到他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姐姐......”艾文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念叨了一句，明明他今天都没说什么话，但声音却变得无比嘶哑。
每当想到她时，艾文都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当得特别失败。
他在这个异世界有好友，也有爱人，但一个真正来自故乡的亲人是无比难得的。
艾格妮丝确实隐瞒了许多，但艾文并不怪她，只是他自己实在过于迟钝了。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艾格妮丝身上的异样。这个姐姐一直在他身后温柔地注视着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只可惜，他在最后那一刻才反应过来。
艾格妮丝走后，他就失去了最后的至亲，变成了在这个残酷而又美丽的世界中游荡的孤魂野鬼。
如果身边没有索拉雅的话，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东西。
他在储物戒中翻找了许久，才不情愿地将那个小铁罐拿了出来。
那个曾经围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女孩，如今就只剩下这么一捧骨灰。
艾文甚至都不敢回想，他在清理艾格妮丝尸体和火化她的那几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亲爱的......”索拉雅也俯下身来，她双手环住艾文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后背上，尽可能地给予他一些慰藉。
“小艾格妮丝一定在看着我们的......”看到艾文如此难过，索拉雅的心里也同样不好受，她也早已把艾格妮丝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直到最后。”
“嗯。”艾文长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他走到挖出的土坑，最后一次抚摸着艾格妮丝的骨灰罐。
那个想过无数次的邪恶念头又一次在心中浮现，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把她用亡灵魔法复活，她就又可以陪在你身边了。
他猛地摇摇头，将这个邪念狠狠甩掉。
亡灵魔法并不是万能的，不可能用来复活已经去世了这么久的人。
而且就算他真的用这种方式让艾格妮丝“活”了过来，那她也不再是那个原本的她了……这并不是艾文想看到的。
最终，艾文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骨灰罐放入坑中，然后拿起一旁的铲子，缓慢地铲起一捧土，洒在罐子上。
索拉雅也跟着拿起另一把铲子，两人一起默默无言地填土，直到将墓穴完全掩埋。
最后一捧土落下后，艾文轻轻拍平了新堆起的土堆，将一束蓝色的野花放在上面。索拉雅则是跪在一旁，双手合十，低声祈祷着什么。
“宝宝，”艾文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先过去吧，我想再陪陪她。”
索拉雅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你确定吗？我可以陪你的......”
“没事，”艾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只是想和她单独说说话，很快就回去。”
索拉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俯身在艾文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站起身来。
“好，那我先回会议室等你。”她柔声说道，随后转身离开了墓园。
艾文目送索拉雅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才缓缓转回头，面对妹妹的墓碑。
“嗨，老妹，或者......姐姐......”艾文坐在墓前的草地上，就像曾经无数次和艾格妮丝聊天时那样自然地开口，“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风轻轻拂过，吹动着墓前的野花。艾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家，不再是流浪者了。你看到了吗？那些人都很好……”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但还是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我真的好想你啊......每次看到小叶子，我都会想起你......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这里风景很好，这里的人都很友善，也很勇敢......”
艾文说着说着，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没有去擦，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对不起......我太懦弱了，保护不了你们......”
夜色渐渐笼罩了整个墓园，远处根据地的灯火已经亮起。
艾文依然坐在墓前，絮絮叨叨地讲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南方支队的流亡、根据地的建立、与维林港的战斗、今天的解放日庆典......
“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们，希望你能为我们感到骄傲。”艾文最后轻轻抚摸着墓碑，“我一定会把那个畜生带到你的墓前，让他跪在这里忏悔......”